第十九章 兵退两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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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依卿道:“依我之见,可先派小路兵马占领对面山头,让他们带上弓弩藏到山林之内,并准备木石。青居城南面是险峻山林,攻打青居城必须要从山下谷中的这条小路,等到他们一入谷中,两边军队便可居高临下,以一敌十,从容应对。”

张实道:“好,就按丁大侠说的办。”

张实刚布置好防务,汪德臣的大军就赶来了,由于道路狭窄,只能逶迤行进,上万人马延绵几公里。等到城下时,汪德臣命军队火速集合,开始攻城。张实见状,立即发出信号,联合对面山头守军向敌军出击,一时间乱箭齐射,木石滚落,蒙古军尚未爬到山腰,便被射死、砸死无数。

汪德臣惊慌失措,他久处大漠,不善山地战术,一见如此,不知如何应对,蒙古军死伤惨重。汪德臣连忙下令停止攻城,退出山谷,再想它策。

蒙古前路军由于行程艰辛,反倒晚于后路军,于次日到达钓鱼城下,一见钓鱼城雄踞山头,四面绝壁,头枕三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攻打,便决定先驻扎城下,等候汪德臣命令。

余玠见蒙古军在城下安营扎寨,料知必是要困住宋军,余玠不急不躁,在城中与诸将坐守,牵住蒙古军好让刘整和王惟忠从后面偷袭。

当时,王惟忠得知汪德臣离开成都,便率利州兵马悄悄出动,一日之内拿下成都,然后向钓鱼城而来。青居城下的蒙古军正在修整,汪德臣听说前路军马已在钓鱼城扎寨,命他们守住所有下山道路,断绝宋军水源,猜想待宋军水源枯竭后自会下山。但他哪里知道,钓鱼城山顶土地肥沃,又有小湖,根本不缺水源和粮草。

汪德臣正在城下帐中商量再次攻城之事,忽然外面来报,说宋军偷袭,汪德臣大惊,“宋军尚在山顶,何来宋军?”

军士道:“是泸州刘整的军队,成都已被王惟忠攻陷,利州的军队马上也来了。”

汪德臣连忙出帐,只见帐外慌乱一片,汪德臣叹道:“不想余玠竟如此狡猾,我上了宋军的当了。快!全军撤退。”

军士问道:“成都已被宋军占领,我们向何处撤退?”

汪德臣想了下道:“撤向金州吧,让钓鱼城的前路军也立即撤往金州。”

军士领命而去,蒙古军急匆匆撤出青居城。随后,围攻钓鱼城的蒙古军也不战而退了。

且说张实与汪德臣大战那日,兀良合台率军已到嘉定城下。兀良合台骑着战马挥刀指向城楼,“嘉定守城将士听着,只要我蒙古大军挥鞭一指,必定荡平全蜀,你们若现在开城投降,本将可保尔等性命无忧,若顽固抵抗,定教嘉定全城鸡犬不留。”

城上将士一听此言,义愤填膺,见蒙军如此嚣张,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下去决战。王梁一把拉出弓箭,射向兀良合台,“蒙古鞑子,吃我一箭!”

兀良合台斜身躲闪过去,差点掉下马,指着王梁怒道:“待我破此城后,必让贼子千刀万剐。”

王梁大笑不已。

兀良合台正要下令攻城,继先身着盔甲从城楼上出现,向兀良合台道:“好一个钟合台!你还记得泉州之事吗?”

兀良合台一见是继先,惊慌失色,他并非怕继先,只是突见继先在此,脑海中顿时闪现从前往事,不由得又惊又愧,于是道:“继先兄弟怎会在此?泉州一别,你还好吧?”

继先笑道:“有你妹妹照顾,怎能不好?”

兀良合台道,“莲心…莲心她现在何处?”

继先冷笑道:“你放心,她过得很好。听闻将军要攻嘉定,继先特来与将军相会。”

兀良合台心中纠结,虽然两相为敌,但毕竟继先救过他一命,论私,二人也算有过一段交情,于是叹了口气对继先道:“我兀良合台绝非忘恩负义之辈,我是非分明,当年你救我一命,我理应报答,但此番战事乃是国家之事,我不敢因私废公。我大军驻扎城外,给你三日准备,三日后我再攻城,这样既不违大汗之令,也算还你之恩。”

继先听后,颇为感动,“好,将军果然是个英雄,三日后我们再会。”

兀良合台令大军在城外扎营安顿,继先回到府中,王梁问道:“李公子,兀良合台的话不可信,他这是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偷袭。”

继先道:“王都统有所不知,他虽与我们为敌,但就人品而论,他也是个情深意重的正人君子。不管他何日攻城,我们都要日日警惕,严守城门。”

王梁道:“是!”

吕星宇回到建昌后,在当地族人的支持下,聚合成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他们埋伏在山路两侧,烧了兀良合台后军押运的粮草。兀良合台闻之震惊,派一路人马剿杀彝寨,清理后方。可彝人最善山地游走,蒙古军一来,他们四散而去,等其走后,又来骚扰,弄得兀良合台后军不甚烦恼。

次日,王向天、游龙地和林秋风来到兀良合台大营,兀良合台道:“汪大人那边战事如何?”

王向天道:“我师兄弟三人听从将军命令,一直在泸州打探消息,几日前汪大人已经兵分两路去攻打重庆。”

兀良合台道:“现在是否攻下?”

林秋风叹道:“谁知汪大人刚出兵,泸州军便偷偷发兵救援重庆。我们跟随而去,后来知道实情,原来余玠早已布好防备,让王惟忠和刘整合围汪大人,现在成都已经失陷,汪大人也败退到金州了。”

兀良合台大惊,“怎么会这样?”

林秋风又道:“如今我们已是偏师独战,且深处宋军腹地,后面大小凉山的彝人也对我们威胁不小,不如先退回大理,再图良机。”

游龙地也道:“宋国灭亡是早晚之事,不在乎此一战胜败,将军要保住实力,先定大理。”

兀良合台再三思考,只得退兵。

继先算算三日时间已到,正要登城迎战,却见蒙古军拔营退兵。项充不解道:“李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居然退兵了?”

继先也颇为纳闷,忽然王梁来报,“李公子,李公子,重庆府来信!”

继先打开一看,大喜道:“项太守,王都统,重庆大胜,汪德臣退逃到金州了。”

项充笑道:“怪不得兀良合台退兵。”

继先对王梁道:“等蒙古军退后,通知宋汀将军收回军队。”

“是!”

几日后,吕星宇回到嘉定,回报说兀良合台的军队已经过了建昌,退回大理去了。

继先道:“吕大哥烧了敌军粮草,扰乱敌军后方,也算立了大功,守城成功,各位皆有功劳,等我回重庆向大哥禀报,嘉奖各位。”

项充道:“为国守城,为民而战,不求赏赐,只要打退蒙古,我等无憾。”

众人道:“正是项太守此言!”

继先道:“既然敌军已退,我和吕大哥当赶回重庆,有劳宋将军率军支援,宋将军也可赶回泸州了。”

继先和吕星宇回到重庆,余玠也收兵回来,众人相互庆贺。

冉璞道:“现在,汪德臣退回金州,兀良合台也无功而返。不如趁趁此机会继续追击,不给他们留喘息之机,一举收复蒙古占领的诸州。”

继先道:“对,蒙古军主力溃退,正是全线反攻的好时机。”

冉璞又道:“让王惟忠将军不必赶回重庆,直接领利州兵配合余大人北上。”

于是余玠令刘整镇守蜀地,自己亲率十万大军北上,对川中蒙古占据的各州全面反攻,很快,巴山以南陷落的十余州尽皆收复。余玠马不停蹄,率军取金牛道北上,直捣兴元,又令王惟忠率两万兵马攻陇蜀边界,从左路牵制蒙古兵力。

汪德臣闻之,急报蒙哥,然蒙古未料余玠出兵如此迅速,一时难以调来大军,先让汪德臣前去阻击,汪德臣匆匆忙忙率军从金州赶赴兴元。余玠得知汪德臣前来,令继先率人烧毁大散关至兴元府的栈道,汪德臣无法前进。

虽然兴元府落入蒙古已久,但蒙古在此守兵不足,余玠大军急攻城西中梁山,血战半日,拿下阵地。又令军队包围兴元城,星夜急攻,蒙古守军自知力量悬殊,坚守不出。余玠连攻数日,蒙古守军严守死防,等待救援。

形式急迫,继先怕蒙古援军赶来,对宋军不利,便对余玠道:“大哥,我军不可久滞于此,应趁蒙古大军尚未赶来,立即发兵东进,直取西京长安。”

丁依卿也道:“继先兄弟说得对,长安若破,兴元的蒙古军就孤立无援,陷入被动。我们留下一路兵马守在此处,继续围困他们,主力兵马立即东上攻打长安。”

于是余玠拨一万兵马让剑南六洞仙留下守城,自己和继先向长安进军。

三日后,宋军抵达渭水南岸,长安就在眼前。不料汪德臣连夜修复栈道,赶往兴元,从陇西和洛阳调来的蒙古军也奔赴长安。

继先得信,连忙禀报余玠:“大哥,陇西过来的蒙古军势力较强,他们冲破王惟忠将军的防线,正向长安赶来,洛阳的蒙古军也即将到达长安。”

余玠忧虑道:“我军久战疲顿,怕是收复长安无望。”

继先道:“徐大哥派人来报,说汪德臣修复栈道,已经快到兴元,欲断我军后路,我们要赶紧撤退,不然就来不及了。”

余玠遗恨不已,指着长安大呼一声:“来日定取此城。”然后向继先道:“你快去陇西,让王惟忠撤回川中,我和徐大侠他们汇合后原路返回。”

继先领命,火速赶往陇西。

由于蒙古援军已到,且余玠长途劳师,虽然兴元已在眼前,却不能再攻,只得退回川中。其实,余玠本意也并非想要一举收复兴元,只是想以攻为守,打破长期以来的战略防守局面罢了。毕竟此次大败汪德臣,收复十余州,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而兴元并不利于防守,得此一城并无大利。

回到重庆后,余玠将战事向朝中奏明,把有功官员和将领一一列出,让朝廷加封他们。为了使军队调动方便,有利于战场配合,余玠希望能总掌全川军队,在奏折中要求理宗将全川各州兵马均交由他来节制。

收到余玠的奏报后,理宗召赵葵、董槐、谢方叔、丁大全、贾似道等来宫中议事。

理宗对赵葵道:“赵爱卿先把四川战事说给大家听听。”

赵葵道:“臣刚刚收到重庆送来的奏本,余玠在奏折中说,他修筑各城寨,引起了蒙古不安,汪德臣联合兀良合台发兵攻打重庆和嘉定,被余玠击败,我军全线反攻,收复十三州。”

理宗龙颜大悦,“余玠不负朕望,朕要重赏他。”

董槐道:“此次立功将领均应嘉奖,如此才能显示皇恩浩荡,激励诸将为国建功。”

理宗道:“这是当然。”

赵葵又道:“这是余玠报上的功劳簿,请皇上过目。”

苏云接过去递给理宗,理宗看后不住点头。

谢方叔窥着理宗,道:“皇上,余玠在奏折中还有一事请求。”

理宗问道:“什么请求?”

谢方叔道:“他请求皇上把潼川府路兵权也交给他,让他总领全川兵马。”

理宗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丁大全见状,附和道:“余玠说这样更方便他指挥大局。”

赵葵见理宗不高兴,连忙道:“若川峡四路各自为政,没有统一号令,对抗蒙大局不利。”

谢方叔冷笑道:“夔州路、成都府路和利州路的兵马均由他调度,还嫌不足吗?他一向骄傲自大,在刚刚取得大功时又把潼川府路的军权交给他,岂不更助长他的嚣张气焰,平时在奏折中他就对朝廷旨意多有非议,若给他加固军权,说不定他眼里只有四川而无临安了。”

董槐见谢方叔如此诋毁余玠,不由得气道:“你怎可如此污蔑朝廷功臣,若无余玠,四川早就不保,前线将士出生入死,捍卫江山,尔等书生天天在朝堂上聒噪不停,挑拨离间,若让前线将士知道,岂不寒了他们的心。”

丁大全回击道:“董大人,没有皇上慧眼识人,余玠怎能出掌四川?他虽有功,那也是皇上用人有方。”

理宗见他们争吵不停,心中烦躁。理宗向来深嫉兵集将手,余玠本来已经大权在握,又公然向朝廷要军权,因此犯了理宗之忌。理宗不耐烦道:“你们都是朝廷重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众人谢罪。

理宗思虑一番后,道:“加封将领一事由赵葵去办,至于节制潼川府路兵权一事…”理宗打心眼里不想把该路兵权交给余玠,手握重兵在四川割地称王的大将历朝历代不乏其人,他虽知余玠忠心耿耿,但也不免会有戒心,留下潼川府一路,可以牵制于他。

理宗见贾似道一直沉默不语,便问贾似道:“贾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贾似道道:“皇上,臣不敢妄言,既然皇上问臣,臣略表愚见。余玠功劳巨大,是头猛虎,只有他才能镇守好四川,让蒙古生畏;朝廷不应拂了功臣之面,把潼川府路交给余玠利于抗蒙。”

贾似道说完,所有人都大惑不解,赵葵心想贾似道怎么会替余玠说话。

理宗问道:“贾爱卿的意思是让朕同意余玠的请求?”

贾似道道:“对,不仅如此,还应提他的官职,余玠现为兵部侍郎,可授他兵部尚书,只有威望十足,才能人人敬服。”

理宗点点头,“好吧,传旨,加封余玠兵部尚书,总领川峡四路兵马。”

出宫后,赵葵向董槐道:“贾似道念的是哪门子经,我怎么听不懂?”

董槐摇摇头,“我看里面有玄机。”

赵葵忽然大悟,“不好,上了他的当了,余玠危矣!”

董槐奇道:“这话怎么说?”

赵葵忧虑道:“皇上最怕兵集将手,余玠本已节制三路兵马,现在又要潼川府路军权,犯了皇上大忌,皇上心生不满。贾似道打着为余玠说话的幌子,给余玠加官进爵,扩充兵权,这更加让皇上猜忌他。虽然眼下皇上念他大功不说什么,可是自此以后,皇上便会时刻提防他。余玠做事顾大不顾小,若日后他稍有不慎,被谢方叔等人抓住把柄,岂不危险?”

董槐听后,道:“我说贾似道怎么突然为余玠说话,原来是这样,看他平日里不声不响,想不到竟如此阴毒!”

赵葵道:“事已至此,你我只有日后多提醒着余玠才是。”

董槐道:“只能这样了!整日里在朝中被这些奸臣贼子算计,好不窝心,真想再上战场痛快杀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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