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1 / 1）

1945年4月12日柏林会战前夕

德国柏林

这天，柏林的上空灰蒙蒙的，城市的街道里有许多德国士兵匆忙的穿梭着。在距离国会大厦不远处有一栋灰白色的四层建筑，这栋大楼外面一扇窗户也没有。大门前有着许多哨兵。就连周围附近的街道上也有着不少士兵在巡逻。

在这栋灰白大楼的地下室中，十几名被带着脚镣和手铐的亚洲面孔，正在吃着他们的午餐，与其他被关押的俘虏比起来，他们的衣服干净整洁，体态壮硕，脸上还泛着光泽。桌子上的食物也丰盛异常，有土豆泥，白面饼，煮肉汤，蔬菜，甚至还有茶叶喝。似乎这些食物是特地为他们准备出来的。如果除去手铐和脚镣。他们看起来完全就是在这里度假一样。由于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这使得他们的交流起来异常困难。其中，有两名中国人的，一名叫江成海，一名叫吴起运。他们俩个正在瓜分桌子上最后一张白面饼。

你说，这德国鬼子是比日本鬼子好啊，把咱们关到这儿，好吃好喝哩供着，又不用干活又不用打仗哩，真不赖啊。吴起运对江成海说。腮帮子还一鼓一鼓的嚼着白面饼。

江成海说：对咱们这么好，肯定憋着什么坏心眼呢。你就好好吃吧，说不定啥时候就没下一顿了。

吴起运说：嘿，你说这晦气话，你懂个甚啊，我在老毛子哪听过，这个叫甚日内瓦公约，他就得对咱们好点。

江成海无奈的摇了摇头。眼见说不动这个没吃过几口白面的男人。心想，要是真的是优待俘虏，能光优待他们几个？

这时，突然从旁边传来哇的一声大叫，原来是一个朝鲜人被日本人抢了一块炖肉，朝鲜人不乐意，于是给了日本人一拳。朝鲜人跳到椅子上面露凶光，黝黑的皮肤爆着青筋，后脑壳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的打叫声引来了看守，两名德国士兵冲了进来，迅速把他们拉开来，日本人不服气的依然在张牙舞爪，看守直接用枪口抵住他的头前，他立马就泄了气，老实了下来。这时，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近来，他把胸脯用力的挺起来，因为他的胸前挂着一枚骑士铁十字勋章。守卫看到军官进来，立马立正，将手抬起。

这位军官凑到士兵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托起来朝鲜人的头看了看。对着士兵点了点头。随后几个守卫便把朝鲜人带走了。原来，他们都是在远东地区被苏联人俘虏的日本士兵。这其中也有中国人和朝鲜人，他们在被俘后编入苏联军队，在与德国的战斗中又被德国人俘虏带到了这里。

等到看守的士兵锁上了们。吴起运说：他们给这朝鲜大汉子带去哪嘞啊，不会要枪毙吧。不就打了那小鬼子一拳头嘛，要我说这小鬼子也该打。

正如吴起运所说，那个被带走的朝鲜人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房间。但是那个朝鲜人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他们好像在养猪，等养肥了把咱们都杀了吃嘞。吴起运对着江成海说。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江成海，他们确实像是在“养猪”。只不过最终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吃掉他们。江成海正在思考着，一旁的吴起运看完了热闹，又说几句牢骚话，便缩到床上睡觉了。只有江成海若有所思的坐在床边，透过门上的铁栏杆，盯着刚才朝鲜人消失的拐角。

到了晚上，他们的“传教士”推开了门，随着进来的还有几名翻译。这时他们被抓来每天都要进行的活动，学习德语，以及进行效忠德国的纳粹洗脑。其中吴起运学的特别积极，用他的话说：他从小没有读过书，没文化才去当大头兵。要是他在这学会了洋文，没准就可以从这里出去当个教书先生之类的体面工作。再也不用在田里种地了。

1945年4月26日苏军对柏林形成包围

清早，轰隆的炮声把江成海和吴起运以及其他几名“室友”炸醒了。今天的早饭也到时间了，却迟迟没有看守送进来。

吴起运纳闷道：你说这德国人是不是要完蛋嘞啊。这炮都打到咱们这儿嘞。饭都没得人送了。要是他们玩完了，咱们又得回毛子哪里啃土豆嘞。对他的话并没有听进去的江成海眉头紧皱。

江成海本是一名共产党员，在东北抗日被俘虏。和为了吃口饭而当兵的吴起运不同。江成海是出国留过学的。还是个半物理学家。只不过回家探亲日本人打了进来，没来得及毕业便参加抗日队伍了。江成海现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听着外面的炮声，估计离战争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就像吴起运说的养猪一样，已经逼近年关了，那他们这些年货，也快要派上用场了。

炮声过后。门外响起了一阵铁门嘎吱嘎吱的声音。不一会儿，他们房间的门被推开。又是那天的铁十字军官，依然是一脸的骄傲，不过和上次相比，似乎多了一丝愁容。他进来以后，依然现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随后用手点了江成海和吴起运两下。此时在他俩的眼里，铁十字军官就像地府判官，他手上的本子宛若生死簿一样，大手一挥。身后的小鬼进来架起了吴起运和江成海就出了门。吴起运害怕的使劲挣扎，用他的半吊子德语对着带走他们的士兵求饶。江成海显得冷静的多，他尽可能的观察周围的环境，想趁机会能不能溜走，或者拖延一段时间，外面的炮声越来越大，说不定仗就快要打完了。

可是这几名战士并不给他们机会。生拉硬拽的把他们带到一个破旧的小铁门前。打开门把他们带了进去。过了小铁门，他们走过了一段狭长阴暗的楼梯，这段楼梯是朝下的，每下几节楼梯头上就有一盏昏黄的灯。大约过了七八分钟，他们来到了楼梯尽头，这里有一扇厚重的铁门，四周都有着厚厚的混泥土墙。士兵按了一下铁门旁边的红按钮，门顶的红灯滴了一声变成了绿色，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吴起运和江成海被摘下了脚镣和手铐推进了门。两名身穿白大褂，带着白口罩的德国军官把门关上，放下了一道大铁栓，又合上了两把锁。门顶的灯又变成红色。

其中一名带着眼镜的白大褂军官对着旁边的士兵低语了几句便走了。士兵来到他俩面前，摆了几下手，示意他们跟着走，另一名士兵在他们后面端着枪指着。江成海趁着这会，环顾起来这里的环境。四面墙都是铁皮的，铁皮后面应该也是混凝土，这里面似乎比外面的砖墙屋子高级的多，到处有各种颜色的灯，还有几个各种江成海没见过的机械以及设备。有的门没有把手，旁边有和刚才的大铁门一样的按钮。头顶是一个半圆弧状的房顶，几根钢柱横在圆弧中。

不一会，他俩跟着士兵，走进了一部电梯中。电梯继续往下走着。出了电梯，他们被士兵带去洗了个澡。说是洗澡，其实就是脱光衣服，被士兵用水管冲洗了一遍。奇怪的是，水管里的水竟然是温热的。洗完澡后，他们被带到了刚才的眼镜白大褂面前。眼镜白大褂挥了挥手，拿着一个本子仔细的检查了几遍。这时江成海认了出来。这个本子他见过，是在刚刚被带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做了一大堆的体检。数据都被记在了这个本子上。

这时眼镜白大褂合上了本子，对着士兵点了点头。士兵扭头拿来两杯水，递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小药片。让他们喝下去。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喝下药片后。两人就被分开了。江成海被带到了左边的门，来到了一个像手术室的屋子，屋子里摆放着一张手术床。在床的后面不远还有一个大水箱，里面有两条又像泥鳅又像鲶鱼一样的动物。在一旁的桌子上，摆着许多小铁盘，每个里面都装着一小节肉，从那黑色的外皮来看，这肉是属于水箱里的动物的，在一旁还有显微镜，试管以及各种各样的试剂。江成海看到这些，觉得这里像是个实验室，这与他在留学时进去的实验室很像

。他心想，自己可能要被进行某种实验，之前在中国就听过，日本人四处抓中国人进行人体实验。这下之前的疑惑都解开了，他们应该要被德国人用于某种实验，而且实验需要，身体状态良好，体格健壮以及营养足够的成年男性。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之前被特殊优待。但是他们是要做什么实验呢？江成海飞速的思考着。这时眼镜白大褂叫来另一名白大褂，把江成海的衣服脱掉。然后让他躺倒床上去，也就是那个手术台。江成海咽了咽唾沫。

现在的他就是案板上的肉，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也值。江成海心里想着。便走向手术台躺下，在他的心里，此时正在飞速的回想着自己的一生，从在家里念书，再到国外留学，回到家乡报效国家参加抗日。然后又被俘虏，几经辗转来到了这里，还有他的父母在等待着他回家，还有他的家乡等待着他守护，还有他青梅竹马一起留学的未婚妻等待着他。可惜，这些都没有了，他想着，今天肯定难逃一死，现在他要去找他逝去的兄弟和战友们了，想到这里，江成海眼里快要淌出热泪。忽然他感到锁骨一凉，然后有一点刺痛。刚想起来看，就感觉使不上力气，随后眼睛一黑。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刻，恍惚中，他似乎听见了耳边有人在重复他们每天被洗脑的话：成为元首的战士，为了元首，德意志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