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酸杏——高鹿阳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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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晌午,又是夏末时节,黎都的气温却丝毫没有降低的趋势。

除了圣人在的建华殿里放了冰块,稍微凉快些以外,殿外却如同个偌大的炼丹炉,远处零星的树阴,挡不住炙热的温度,没有蝉声,却还是让人心烦不已。

程奉礼从殿内出来,立马被这殿外的温度熏了个头昏,不多时,脖颈间就冒出来薄汗。

他默默抱怨着黎都接连十几天的炎热,刚想找个帕子拭那鬓间的汗,偏那一低头,余光突然扫见了那坐在大殿柱子旁边的小女孩。

程奉礼自然认得,那是正五品褚云将军的女儿,也是当今圣人亲姐的女儿,褚时将军正在殿内议事,他这女儿就这般待在了殿外蒸着。

两边的侍卫一动不动地杵着,也没人敢给这小姑娘寻个阴凉地。

程奉礼叹了口气,尖着嗓子唤道:“卿小姐,您在这作甚呢?”

柱子旁边的小姑娘闻声回头,只见她半只脚还伸在阳光下,满头大汗,额间的碎发也湿乎乎,两个脸颊被晒得通红,可仿佛不觉得热一样,还在安心地玩着地上的蚂蚁。

小卿若来过很多次皇宫,自然认得皇舅舅身边的这位“叔叔”,随即便脆生生地喊了道:“程公公叔叔。”

程奉礼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年纪小,不懂宦官是什么,一开始总喊他叔叔,后来告诉她:应当喊他们叫公公时。这丫头反而喊得越发离谱,直接公公叔叔连着叫了。

程奉礼上前把卿若一把抱起,放到靠里稍凉快些的地方,又拿出自个的帕子和她擦汗,一边再次解释道:“卿小姐,您呐,得喊我公公,可不能公公叔叔的喊。”

卿若好像听了又好像没听,反正就是点点头,然后目光又转到了旁边,笑着喊道:“静娘娘!”

程奉礼余光瞥见了静妃,立马转过头恭敬地跪礼,道:“静妃娘娘万安。”

静妃脾气温和,见谁都喜欢摆着浅浅的笑意,她声音温和,柔柔地说道:“小程公公,圣人可在里面?”

程奉礼伏在地上,道:“圣人在殿内议事,恐怕暂时见不了娘娘。”

静妃微微颔首,让身边的宫女把一个装着冰块的小食盒递给程奉礼,然后吩咐道:“夏日炎燥,本宫做了些消暑的甜食,劳烦公公交给圣人。”

程奉礼接过食盒,掬着笑意回道:“喏。”

卿若站在旁边,眼神清澈,直直地盯着静妃,她不懂什么尊卑礼数,只知道宫里这位静娘娘,脾气温和,又喜欢做甜品糕点,每回去皇后娘娘那,总能吃到好多静娘娘做的糕点。

卿若还喜欢看静娘娘笑,静娘娘纤细的眉尾总是弯弯的,眼尾也像是含着粉粉的胭脂一样,不笑的时候就美得和仙女一样,笑起来就更好看了。在卿若心里,整个黎都,除了她阿娘,这位静娘娘便是最好看的人。

静妃转过目光,一双柔目落到了卿若身上,她思虑片刻,才开口道:“这是长公主家的女儿吗?”

卿若从静妃娇美的笑容里回过神,猛地点点头,道:“静娘娘万安,我是见过静娘娘的。”

卿若在家浪荡惯了,不会这宫里的礼数,只歪歪扭扭地行了个屈膝礼。

静妃掩唇一笑,问道:“你在这作甚?”

卿若:“我在等阿爷。”

程奉礼解释道:“褚云将军在殿内。”

卿若眼睛眨巴,盯着静妃问道:“静娘娘,您能带我去找表兄吗?”

“表兄?”静妃想了想,问道:“卿小姐说的可是太子殿下?”

“嗯!就是禄光表兄。”卿若点点头,她本来就想入宫找高禄光玩,可是父亲去商量事了,她又不认得路,便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好久。

静妃温和地道:“好啊,那你随我一起吧。”

程奉礼道:“这,早说卿小姐要去找太子殿下,奴直接派人送您去了。”

静妃牵起卿若的手,依旧温柔地回道:“不碍事,正好我也要去皇后那,顺路了。”

卿若盯着那牵着自己的手,白白的软软的,还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她也听不见程奉礼在后头说什么了,愣着就跟着静娘娘走了。

皇后居处,瑞华殿

比起平坦广阔又树木稀少的建华殿,瑞华殿的树木花草葱郁不少,殿外的园子里还有一棵几十年岁年的梧桐树,葱郁无垠,拦下了一大片太阳光。

卿若跟着静妃进了院子,皇后娘娘是个精致的人儿,院子里各种花木的摆放都有讲究,种类多却并不显得杂乱。屋外长廊里几个偷闲拿扇子玩缸中莲花的宫女眼尖地瞧见了静妃,立马恭敬地收了小扇,行了礼。

守在门口的宫女掀了避暑的竹帘子,让几人进去。

皇后娘娘在内殿,穿着几层透气的蝉丝薄衣,清凉却又不失庄重大气,卿若进去时,皇后娘娘正倚在榻上对着棋谱摆放棋子,见静妃来了,说道:“难得你来得是时候,才摆好谱子,正想着邀你来我这下棋呢,你就来了。”

静妃莞尔一笑,道:“可不得惦记着娘娘,您瞧我带来了谁。”静妃顺势把卿若领到皇后面前。

皇后抬眼一瞧,却也吃了一惊,道:“呦,这不是长公主家那丫头吗,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卿若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便毫不畏惧地回道:“皇舅母万安,我是来找表兄玩的。”

“禄光啊。”皇后温和地回道:“他在东阁和那些个大学士门探讨文章呢,如今可不能再如同你们小孩子家家玩耍了。”

“好”卿若装作没关系的样子应了声,可是眼神还是慢慢低了下去,满是失望。

皇后多精明的人,怎会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便抬起窗户,指着院内那梧桐树下坐着的男孩,温和地说道:“卿若去找他玩吧,那位是你的三表哥,性子也是个好的,年纪与你更相仿,应当是有话聊的。去吧。”

静妃坐在皇后对面,瞧着卿若乖巧地点点头又跑了出去,这才开口:“倒是难得能见着三皇子。”

皇后叹了口气,道:“这三儿,小时候还会同我们说上两句,可是年岁越大,反倒越发沉闷了,平日里能待自个屋里便不愿多往别处挪动。前些日子不知怎么中了邪气,大热天竟得了风寒,这才让他出来坐会,换换屋里的阴气。”

“男孩子性格稳重些也是好事,娘娘不比多忧,三皇子脑子聪明,六艺也不虚让其他皇子,比起我那顽儿,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娘娘呢。”静妃道。

皇后:“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他不比禄光,聪慧懂人情,又得三郎赏识,我也不指望他以后能怎样,老老实实做个散王爷,能辅佐禄光,以后莫给禄光添麻烦就好。”

而梧桐树下的少年,似乎并没听见殿内人对他的谈论,正午时分,高鹿阳却披着一件长袍,额间已泌出了汗珠,滑至下巴。

“你不热吗?”

高鹿阳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书籍应声落下,那内容晦涩难懂,倒不像是这个年纪会读的书。

只见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女孩子坐到石桌的另一边,这女孩她认得,皇姑姑家的小表妹,平日动不动就喜欢找他兄长玩,所以有点印象。高鹿阳眉头一皱,不理会对方,弯腰捡起书。

“你听不见吗?”卿若又问,见对方半天不说话,竟以为对方是个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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