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相信他,就如同我当初相信你一样!(1 / 1)
她又看到了隆震海,孤身一人,浑身是血,被困在千军万马之中,孤军奋战。头顶是血红的天空,盘旋积聚着腥红的风暴。周围堆积着如山的尸骨,鲜血淋漓,染红了脚下的土地,血流成河,触目惊心。
她拼命的跑向他,想去救他,可双腿却偏偏绵软的没有半分力气,怎么也跑不动。她拼命的挣扎着,哭喊着,却始终无法靠近半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隆震海孤立无援,精疲力尽,已经再没有还手之力了。敌人举着雪亮的刺刀慢慢靠近,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包围圈越缩越小,越缩越小。终于,无数把锋利冰冷的刺刀,齐刷刷刺进了他的身体。
“震海!”她惊叫一声醒了过来,眼前的景象分外熟悉,一桌一椅都是她房间的摆设。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冷汗涔涔,这才惊觉是做了一场噩梦。
怎么会睡在自己房里?她摸着酸痛僵硬的脖子,记忆开始慢慢恢复。
“你醒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循声看去,发现窗前静静站着一个人。高大颀长的身影逆着窗外昏黄暗淡的光芒,只能看到一个刚毅的剪影。
“二哥,是你打晕我的?”
“是我。”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二哥,你要做的事已经做到了,你不能阻止我。”
钟睿博转过身来,脸庞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你一心求死,我的确阻止不了,可如果我是你,我会等,我会等着他战死沙场的消息,亲自为他收尸,看着他入土为安,再去替他完成他未了的心愿,照顾他无法再去照顾的人,让他无牵无挂,含笑九泉。做完这一切,再下去陪他,对他才算有交代,才有面目见他。否则,你只能陪着他一起牵肠挂肚,魂魄不宁。”
“他的心愿是一统天下,这样的梦想,我不可能替他完成,他牵挂的人,也不用我来照顾,他思虑周祥,早已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并不需要我。”
“你也知道他的心愿是一统天下,不是跟你白头偕老吗?”
“不是的,我跟他的天下并不冲突。”
“或者,你就是他最想照顾的人?”
“我……”
“他最牵挂的人是你,一定不忍心你为了他而死,就如同,我不会允许钰儿为我去死一样。焕茹,如果你真的去找他,让他眼睁睁看着你陪他一起死,却救不了你,一定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可我不能看着他身陷险境,却什么也不做。你对钰姐姐的痛苦感同身受,把她的仇恨当做自己的仇恨。同样的,我也对震海的处境感同身受,对你的心情感同身受。你怎样对他下手我都没有阻拦,至少我可以跟他生死相随。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看着他一步步走入你的圈套而冷眼旁观!”
“焕茹,他杀人如麻,灭金家满门,屡次陷害铲除我。换做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
“二哥,你们都说是震海做的,可他从未承认。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足以能证明他杀人放火的铁证!否则,他也无从抵赖!那会不会真的不是他,就像当初言之凿凿,铁证如山证明是你指使同济会引起宁都大爆炸一样,其实真的不是你。”
“焕茹,你还不明白吗?当初的事情就是他一手策划栽赃给我的,他是真的相信我有不臣之心,真的要铲除同济会,一切都是他精心布局,一步一步实施,只为了铲除我们钟家。”
“不会的,你没有证据,一切都是你的推测。你们就是这样互相猜忌揣测,才会无端生出这么多是非,说不定真凶另有其人,你们都被别人算计了。”
钟睿博没有说话,隐在阴影里的脸,表情看不真切。良久,才缓缓说道:“你真的相信他吗?甘愿与他同生共死?”
“我相信他,就如同当初相信你一样!”
他一动不动,只有那抹剪影般的身影,证明他的存在。桌上的西洋座钟发出“嘀嗒”“嘀嗒”的轻响,声音规律单调,却一点点将太阳推落了天幕。
钟睿博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算了,事已至此,你好好休息吧,他一定不希望你有丝毫闪失,说不定,他有本事扭转乾坤,还能活着回来也未可知。到时候,如果你做了傻事,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你恨他入骨,不会给他生机的,他回不来了。”
“世上没有什么是完全不可能的,生死有命,或许冥冥中自有注定。”
钟焕茹眸光如水,她转头望着窗外如血的残阳和晚霞,抚摸着手腕上的一串白玉长命锁,那是她出生时父亲亲手替她戴上的。每个锁里都嵌了一张母亲亲手求取的护身符,保她长命百岁,平安康健之意。自她出生到现在,长命锁从不离身,甚至沐浴就寝也不曾离身片刻。九个玉锁,玲珑剔透,精雕细刻了九个梵文,母亲说是佛经里的一句偈语,也是取吉祥平安的寓意。
隆震海被困在永州城外已经一个月了,粮草不济,弹药紧缺,眼看就到绝地了。他多次试图接应援兵,可是,永军团团围困,突围无门。
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永军一直按兵不动,只团团围困,打算断其粮草,不费一枪一弹迫他投降。他坐在临时指挥部里,死死盯着桌上的一张战略地图出神,指尖的香烟一支接一支点燃,又一支接一支熄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狠狠掐灭手里燃了一半的香烟,扬声叫道:“参谋长!传我的命令!集结队伍,攻城!”
前有永州城里的一万驻军阻截,后有永新城的两万驻军把手,左右更有数万人马团团围困,宁军是插翅也难飞了。
隆震海分析了永军的兵力部署,永军在永新驻精兵两万,武器充足,装备精良,占据有利地形易守难攻。即能阻击他率兵突围,也可以防守宁军的援兵。
左侧是巍峨的芒山,山下就是永军的军用铁路,所有的军需物资调遣运输都要经过这里,所以驻兵一万。
而右侧是高山绝险,飞鸟不过之地,是永军的天然屏障,根本逃生无门,可也驻守了一万人马,以备万全。
相比之下,永州的驻守算是最薄弱的,只有不到一万兵力。可他不可能攻打永州,那里虽是永军的根本,可四面驻军无数,他若是真的进去,无异于瓮中之鳖。而且,此时弹少粮缺,深入永军腹地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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