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忆如星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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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空说不上好看,只有几颗星子发出微弱的光芒。

可在院子里坐着的纪安卿觉得今晚的夜空比边关的好看很多很多,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就是这么觉得。

枫叶将一件银丝雪白银狐袍子给纪安卿披上,这天气越来越凉,自家公子身上的伤外人瞧不见,他可清楚的很。

视线从夜空中转向只有一墙之隔的段家院子,纪安卿低下头,从怀里拿出那个已经褪色的布娃娃。

这是段宝珠在他十岁那年送给他的。

那年,纪安卿的母亲因病去世,小小的他直到母亲出殡那日都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那一天,小小的他抱着母亲的灵位被人裹挟着一直往前走。

他还记得那天路上的人不多,满天飘洒的纸钱和昏黄的天空组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牵着他的手的父亲,原本干净的脸庞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道细纹和胡茬,就像路边野蛮生长的野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天的世界格外的安静,好像一个巨大的玻璃器皿将他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热闹是他们的,他什么都没有。

那些人扯大的嘴巴,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的小舌,脸上的泪光和面上的痛苦,都告诉纪安卿这些人在哭,可是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走啊走,走到了京郊的小山上看着母亲缓缓进入那个封闭的黑乎乎的墓穴。

母亲怕黑啊,不知她会不会怪父亲呢?

等啊等,等所有前来吊唁的人都离开,呆呆坐在前厅的父亲渐渐被黑暗淹没。

母亲绝不会放任不管让父亲一人坐这么久的,不知她知道了会不会心疼?

看啊看,我床上那件袍子还是母亲替我亲手缝制的。

母亲的手艺自是最好的,可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替我缝制衣裳了,也不会有人偷偷在夜深时怕我害怕坐在床边守着我沉沉睡去了,更不会有人在我从书院回来时等在门口替我擦去额上的汗......

这世上已没了母亲,却哪里都是母亲留下的痕迹。

霎时间,小小的纪安卿站在院子里失声痛哭,白日里那些听不到的声音,这些天来他不愿面对的事实都如洪水般向他袭来,将他击溃。

纪安卿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到纪勇的耳朵里,黑暗中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出纪勇脸上的泪光如小河。

就在纪安卿哭得伤心的时候,一只嫩白的圆乎乎的小手颤颤巍巍的伸到他面前。

手上还躺着一个穿着天蓝色小褂的布娃娃。

“别哭了,这个给你吧。”纪安卿抬起头只见一个小女娃看着他。

纪安卿哭得更凶了,我已经失去母亲了,够惨了!老天你还要派鬼来吓我!

纪安卿先是害怕,后来就破罐子破摔了,脸上的泪水还未消失却装的很勇敢,可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你能不能把我和我爹都带走?”

“啊?”面前的小女孩儿一脸懵懂,这人不是有病吧,却还是回答:“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家下人已经够了。”

看来这还是个大鬼,还有下人呢!纪安卿觉得也不是不行,只要能见到母亲的话。

直到段琼达的呼唤声响起,还有那点亮的火把,众人在看到段宝珠的瞬间如释重负。

纪安卿停止了哭泣,原来你不是鬼啊......

他还记得段宝珠在走之前将那个湖蓝色的布娃娃塞进他手里,笑着对他说:“别哭了,你母亲自是希望你笑着的。”

说不清的,那笑容就映入了他的心底。

后来的那年元宵,失去母亲的第一个元宵,纪家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他看着一个人喝闷酒的父亲,说自己想去逛灯会看灯河,纪勇不愿幼子陪着自己寒灯冷火,强打着精神牵起还小小的他汇入人流,去看那灿烂的灯会和或明或暗的灯河。

出门遇见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灯笼由远及近一个个被点亮,夜晚的京城比白天的京城又多了几丝烟火气。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拉丝糖和月亮糕的、有卖拨浪鼓和小泥人的、还有那许许多多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

经过戏台子时,唱的是《走马台》,讲的是一个驻守边关的少年英雄凭自己的努力击退敌人,却被奸臣陷害流落他乡,最后他凭借自己的智勇克服了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最终衣锦还乡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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