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2 / 2)

加入书签

张海波问了她的父母亲的状况和她现在的工作情况,也很详细地说了自己的情况。

党华梅虽然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坚持问了张海波是否结婚或是否已经有了女朋友。

张海波说:“公司的同事中没有合适的,在外面工作虽然遇到的人不少,但那都是客户,没法建立更近的关系。这么多年,虽然遇到的人多得数不过来,但真正美好的相遇则一次也没有。”

张海波问她的行程安排,党华梅说下午六点半的火车。

张海波提议到火车站附近去找个地方一起吃晚餐。于是他们乘公共汽车到了长江路,坐在一家餐馆的桌边。

吃饭时,党华梅问张海波和凡老师是否还保持联系。

张海波说:“我离开善鄯时一直和凡老师通着信,她告诉我你考上陕师大的事,还告诉我朱老师的事。她出国后给我写过几次信,又写过几次明信片,每次我也都回了信。那时候她很艰苦,租了间地下室住着,一边读书,一边在餐馆和鱼档打工。后来信越来越少,最终完全没有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我觉得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很多中国留学生到了那边之后,虽然奋斗得很辛苦,但他们还是不愿意回来,反正各有各的理由,可能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党华梅问他现在所在的公司未来能发展成什么样。

张海波说:“像这样的私营企业虽然很灵活,但他们的资本积累有很多是见不得光的,偷漏税是家常便饭,财务账本虽是记得清清白白,但实际上很多资金的流动都是不记账的,或者说没法记账。我们这些搞销售的人,要想把公司的商品推销出去,就要给客户回扣。回扣这个词你听说过没有?”张海波问了一下。

党华梅说:“我们每个星期领导都要组织一次政治学习,这类时髦词也学过。”

张海波接着说:“我们这些推销人员虽然自己没有腐败的条件,但却是造成腐败的源泉,当然经过我们的手给出的回扣都是些小数额,大手笔的回扣都是老板直接给的。所以还是当老师更好,清清白白,简简单单,虽然工资收入不高,但国家不是一再提出要提高教师的待遇吗,估计在不久的将来,教师真的会成为大家羡慕的职业。所以我想以后再找处机会把现在的工作辞掉,还去当老师。”

党华梅眼睛闪亮了一下,说:“那就到我们学校来吧,你的水平肯定能胜任。”

张海波说:“这倒真可以考虑,那离我家还近些。”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来到火车站,从行李寄存处取了行李。张海波在车站里面的一个小卖部买了几个苹果、几个卤蛋和几盒方便面交给党华梅,说:“在车上吃吧。”

张海波背上她的双肩包,又提着她的手提箱,党华梅提着一包食品,一起到候车室里坐了一会,不久,他们又随着人流拥上了站台上的列车。把党华梅安顿好后,张海波对她说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电报,然后挤出车厢,在车窗外看着党华梅。

列车开动了,党华梅从窗户里向外看,看着站台上的张海波在挥手,在小跑着。泪水再次涌出了她的眼眶。

张怡玲回到乌鲁木齐之后,学校就要开学了,她便没有回新湖农场去看望父母了。她到了哥哥的住所,给他说了自己这一路的经历和感受。还特别说,她在陈慧家时突发奇想,去看了哥哥曾经就读的师范大学。

张海波告诉她,在她去广东后没几天党华梅来了。“她现在在玛纳斯师专当老师呢,教英语。”

党华梅想到照片上的那个女学生,长长的发辫和令人难忘的眼神。

“她怎么找到你的?你们好像好多年都没有联系了。”

“她到咱们家去了,从家里知道了我的地址。”

“她还挺有心的。”

“新湖那个小地方,想找谁不容易啊。”

“说得也是。”

“党华梅建议我去她们学校当老师,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当老师好吗?我看报纸上经常报道说某学校欠发老师的工资多久多久了之类的事,而且老师的工资普遍都不高。”

“这也是事实,但我想不久会改善的吧。”

夏天到了,张海波便带张怡玲到红雁池,教她学游泳,教过几次,张怡玲还没有学会。为此,张海波还专门给她买了一个救生圈,那是一个橘红色的看上去很专业的救生圈。

“这个救生圈是泡沫塑料做成的,在水里绝对安全,即使在石头上碰烂了,也不会沉下去的。”张海波指指水面上一些孩子套在腰间那种塑料膜制成的五颜六色的临时吹气的救生圈说:“像那种,在浅水区玩玩还行,在深水区就靠不住了。”

游累的时候,他们就坐在岩石上休息,看着许多套着花花绿的游泳圈的小孩子在戏水。张海波说:“等我有了足够的钱,就在乌鲁木齐给爸妈买上一套带电梯的房子。现在爸妈都快到退休年龄了,再过几年,靠走楼梯上下楼肯定是力不从心了。”

张怡玲说:“我觉得那是个遥远的梦啊。”

张海波说:“没听过哲学家说吗?心有多远,人就能走多远。”

张怡玲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说:“那就希望这梦早日实现。”

一个星期日,天空中白云朵朵,太阳时时被云朵遮住,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这样的天气在水库边坐着不会被晒伤,所以,很适合去游泳。

张怡玲和另外两男三女五个同学到了张海波的楼下,她上楼叫上张海波大家一起往红雁池方向走去,翻过一座小山丘,就可以看见水库了。这座水库形状很不规则,周边各处地形也差别很大,有的地方是平缓的沙滩,有的地方是陡峭的石壁,有一面是人工修筑的大坝,有的地方种了不多的一些树,树木还不是很大。水库中间还分布着几个礁石小岛。

在靠近沙滩的地方很多人在水里游泳戏水,把水搅成的淡黄色,其他地方的水则是碧蓝色,看上去很干净。

张海波他们一行选了一个有几棵小树的地方驻扎下来。几个女生相互帮着用床单遮住身体换好了游泳衣,然后,把各自的游泳圈吹起来。两个男生早已把游泳裤穿好了,他们来的时候各自背着充了气的小车轮胎。只有张怡玲用是个专业救生圈。

张海波注意到几个女生中有一个是维吾尔族,还有一个女生皮肤白得耀眼。

虽然是夏天,红雁池的水仍是凉的,远没有达到温热的程度,人如果突然跳入水中难免要打一个激灵。张海波叫大家先用水往身撩点水,稍微适应了再下水。

几个学生在水里泡了一阵子,便觉得很冷,走上岸边坐到沙滩上晒一会,晒热了再下水泡。如此反复着。

等到大家都觉得很疲劳的时候,便换好衣服准备回去。

张海波提议去水库边的清真餐馆吃大盘鸡,大家一下子兴奋起来,便一同到了餐馆。

餐馆的后院养着一群鸡,张海波去选了一只较大的,餐馆的工作人员称了重,便拿去宰杀了。

张海波一行七人围坐在餐馆门前大棚下的一张大圆桌边喝着茶,等待着。

张怡玲抽空给张海波一一介绍自己的同学们,她首先用胳膊搂住身边一个十分娇小的女生说:“这个是陈慧,从广东来的。上个寒假我就是在她家过的。”又对陈慧说:“我哥是在广东上的大学。”

看着张怡玲和张海波,陈慧难又想着自己的妹妹和弟弟。她的妹妹比她小十八个月,弟弟又比妹妹小十八个月。三姐弟年龄上成等差数列,身高上也呈等差数列,妹妹比她高出一个头,弟弟比她高出两个头来。三姐弟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会认为弟弟是大哥,而她是小妹。当她从《傲慢与偏见》中看到丽迪雅说我虽然是最小的但我却是最高的那段时,不禁笑出声来,这和自己家的情况居然一样。

女生中那个维吾尔族姑娘,长相与汉族女子截然不同,眼窝很深,睫毛浓密,两道长长的眉毛相互吸引着向中间延伸,几乎连在一起,带点卷曲的粗黑头发剪到脖根的长度。她的普通话说极为标准,比很多汉族人说得还标准。

张海波记得张怡玲说她名叫阿依夏木,家在乌鲁木齐市山西巷一带。她说她从小学开始就和汉族小朋友一起上学。

那个长着耀眼的白皮肤的女生叫戴英红,家在湖南岳阳。

两个男生都没有给张海波留下什么更深的印象。

等了四十来分钟,大盘鸡终于做好了,红红火火两大盘,看上去很诱人。大家没有什么客气的,就吃了起来。

突然一个男生指着西北方喊道:“看那边!”

大家齐刷刷地扭过头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西北方天空黄黄的一片,正朝这边压过来。

“啊,要起风,快!赶快到里面去!”

大家端起桌上所有的杯盘到了餐馆里的一个房间,关好门窗,都站到窗前隔着玻璃向外张望。只见那团黄色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终于撞到窗玻璃上,发出阵阵声响,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黄色,外面的山峦湖水都看不见了。餐馆里,虽然门窗都关得很紧,仍能闻到一些沙土的气味。房间里暗了下来,不得不打开电灯照明。

风头过后,风势减弱了许多,但仍能听到呼啸声,大家围坐到桌边继续吃了起来,庆幸在风到之前及时发现了,否则,吃了一少半的大盘鸡就浪费了。

又过也一阵,下起了小雨,天空很快就亮了许多,至少能看到整个红雁池的水面了,水面在风里掀起了白色的浪花,浪花里还有几个人在游泳。

“那几个还在游泳的人肯定是在起风的时候没有及时游出来。”

“这样的天气在水里游泳恐怕很危险吧?”

“就是,据说红雁池每年都会淹死几个人的。”

雨停了,风小了,大盘鸡也吃完了。大家翻过小山,从来时的路往回走。

阿依夏木坐公共汽车回家了,两个男生直接回了宿舍,张怡玲带着陈慧和戴英红跟着张海波到他的出租屋里去玩电脑。张海波给大家泡了绿茶,就到另一间屋里练书法去了。

张怡玲打开电脑,自己在红山公园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那两个女生看见张怡玲的照片很惊讶,问她是怎么放进去的。

张怡玲从桌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张软盘,说:“找个有扫描仪的地方,把自己的照片交给人家,让人家扫到这个磁盘里,回来后再拷贝到自己的电脑里就成了。”

张怡玲感觉自己是个电脑专家了,她把软盘放进电脑里,让她们浏览着里面存放的很多照片。

然后张怡玲给她们两个演示了一番文字编辑,她们两个又轮流在上面打了几行字,之后意犹未尽地与张海波说了再见,便回学校了。

不久又是一个暑假,张怡玲觉得夏天过得太快了。

回到新湖的家里,张怡玲没有像寒假那样再参加许多同学聚会,因为回来的同学没有几个,尚在本地的同学都忙着自己的工作。

没过一个星期,赶上了棉花收获的季节。每年这个时节农场都是大量用工的时候,只靠农场现有的职工根本无法棉花采摘的任务,于是,农场便提前派出一些工作人员到内地各省市去招徕一些民工,给他们提供住宿方便和采棉花工作的条件。然后按所完成的任务给结算工资。每年这个时候,中学的学生们也必须参加采棉花的工作,而且给他们也规定了任务,这项工作一直要拖到九月底,学生的学习不得不延期近一个月。

张怡玲也随着父母到农家去摘棉花了。和许多人一样,他们每天早早地进入棉花地开始采摘,早晨的棉花露水偏多,同等体积的棉花早晨采的要比中午采的更重一些,而且早晨气温凉爽,劳动时不会感到燥热。这是些基本常识,采棉花的人们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时光。到了上午九点左右棉田承包户的家人会送来早餐,大家匆匆吃过后,又开始紧张地劳动。此时,新疆的阳光已经有灼人的感觉了,妇女们都用纱巾把脸蒙起来,以防晒伤。中午两点左右午餐会送到地头,大家还是那样匆匆地吃,吃完又是紧张的劳动。晚餐可以回到承包户家里围坐在餐桌旁吃了,有些男工会喝些啤酒。饭后,便在承包肩扛家匆匆入睡,养精蓄锐,以备来日再投入期待的劳作中。

采摘棉花的工作虽然很辛苦,但确实是每个农工每年的期待。每年这个季节也是大家交流感情、互通信息和传递八挂的日子。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