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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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刘根喜,刚刚从紧挨着他四间大瓦房的爹娘的院子里吃完饭,他和清荷虽然有自家的厨房,但常常会跟在爹娘锅里吃。

刘根喜吃完饭,回到自己家院子里来。看到院子里收拾整齐的物件,叽叽咕咕各自欢腾的动物们,他的心里,也涌起一种亮堂堂的感觉,宛如这亮堂堂的院子一样。

院子里收拾的妥妥当当,但刘根喜没有看见自己媳妇,他习惯性的吼了一嗓子:“清荷!”

“干啥哩?喊得屋子都跟着摇晃了嘞!”娄清荷带着怒气,清脆脆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过来。

“在那忙啥哩?不是刚吃饱饭吗?”刘根喜边说边往厨房走。

只见清荷正谷堆在灶台前,往火灶里塞着一把柴火。这两个人,自从结婚后虽然跟在爹娘锅里吃饭,但这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可是一个不少,东西置办的齐齐全全。这会儿,清荷就正在忙着烧火,锅灶上的铁锅里似乎放着什么,热气已经蔓延开来,锅盖四周的水蒸气也在往外滋滋的升腾着。

刘根喜使劲吸了吸鼻子,想从这弥漫的水蒸气中闻出什么香味来,但他吸了一会儿,也没闻出到底是什么食物的香气。

“到底是啥好吃的?馋人哩!”说着,刘根喜伸手就要去掀锅盖。

正谷堆在地上烧火的清荷,站了起来,用手佯装打了一下丈夫,嗔怒着说道:“猴急的很哩,等等!”说着,她伸手将弥漫在水雾中的锅盖掀开了。

锅里,白亮亮的躺着五个柴鸡蛋!清荷拿来一只碗,碗里放了半碗的凉水,她也不用其它东西,直接用手将煮熟的柴鸡蛋捞了起来,顺势放到了盛着凉水的碗里。五个柴鸡蛋又大又圆,躺在碗底,就像五大朵剥开的棉桃中的白棉絮。

“这样才好剥呢!”说着,清荷捡出一颗鸡蛋,轻轻的在碗沿上磕了磕,只听见清脆的蛋皮破碎裂开的声音,她用手一块块的将蛋皮剥下来,一颗白亮亮的煮鸡蛋就躺在她手心里。

“给,吃吧!”娄清荷将鸡蛋送到丈夫的嘴边,刘根喜丝毫不客气的张开大嘴就咬去大半个鸡蛋,咬去的鸡蛋在他嘴里囫囵着,似乎并没有完全嚼碎就全部咽了下去,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发出两个字:“好吃!”

“给,全吃了!”娄清荷又将刘根喜咬剩下的半个鸡蛋递到他嘴边。这一次,刘根喜知道客气了,他抬起右手轻轻一推媳妇的手,粗粗的说了俩字:“你吃!”

“我不吃,我吃的饱饱的,这是专门为你煮的!”清荷说着,又将鸡蛋往前递了递,顺手又捡出碗里的第二只鸡蛋来。看来,她今天要让他把这五个鸡蛋全给吃了。

“为啥光让俺吃哩?”刘根喜说这话的时候,憨憨的眼神直视着清荷,眼光虽憨,但从眼神看却让人相信他是真诚的内心存在着疑问。在爱的问题上,男人似乎永远没有女人成熟。男人喜欢开门见山的直接干脆,女人偏偏喜欢各种铺垫、伏笔的拐弯抹角,曲径通幽。这种不同思维方式的碰撞结果,难免会引发不解、误解、曲解,进而引发出矛盾来。

为啥光给刘根喜吃哩?因为媳妇清荷此时全身心都装着他,全身心都为着他。一个女人全身心装着一个男人,她能有什么表达呢?农村女人不会说撩人的情话,也不会刻意营造浪漫氛围,只会有什么好吃的都拿给男人吃,有好穿的先给男人穿,替男人分担压力,家里、地里处处是一把好手,尽女人最大的能力去爱一个男人,生儿育女,大抵,这也是一个女人爱男人的方式吧。

娄清荷虽然看的都是一些旧书,但她经常去翻翻看看。多读书多看字的好处天长日久在她身上还是有所体现。这些男女之间的道理,她都懂。但她又不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给丈夫听。她看着刘根喜憨憨呆呆的发问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好笑。娄清荷嘴一咧,低低的就笑出声来。笑声脆生生的,丝毫不想去遮掩什么。

刘根喜发自内心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决,转头又见清荷笑的毫不掩饰,他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刘根喜用手挠了挠头,咧开嘴也笑了起来。

“你说,我为啥光给你吃哩,为啥不给外人吃?”娄清荷像是故意逗丈夫似的,笑盈盈的看着刘根喜问。

“我是你爷们,给外人吃,那才是真傻子呢!”刘根喜粗粗的吼着说。

“不傻,还能分辨出来这个理儿......”清荷笑着,又将半个鸡蛋强塞进丈夫嘴里,“马上麦收哩,要下力气呢,先把身子骨养养......”说着,清荷又开始剥下一个鸡蛋。

“嘻嘻......你这块地,才是真正需要下力气哩......”

刘根喜吃完那半个鸡蛋,看着娄清荷又轻轻敲开白亮亮的蛋壳,他用心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这是属于他的女人。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盘成了发髻,耳边有几丝凌乱的头发俏皮的搭在脸颊的两侧,她的皮肤并不算白皙,甚至有点泛黄,但如黄土地一样的皮肤上,却泛着一种健康的,有活力的光泽,这种洋溢着的光泽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有精气神,似乎全身上下都涵养着一种生命的张力和活力。娄清荷的脸上,最让人眼睛一亮的,并不是她健康的肤色,明亮的双眼皮大眼睛,而是她那俏皮的、独特的、说话微笑时就张扬的显露在外的一颗小虎牙,那颗虎牙似乎特别有性格,总是在不经意间展露在外,使娄清荷的形象瞬间就明亮起来,深刻起来,让人见了就再也忘不了起来。

刘根喜望着娄清荷出神,他想,这个女人,眼前的这个明亮的,光彩照人的女人,就是他的女人,属于他刘根喜的女人。

“你这块地,才是真正需要下力气哩!”

听完丈夫这句话,再见刘根喜看着自己出神,娄清荷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她清楚丈夫此时此刻脑子里、心里在想着什么。想到这里,一股绯红竟然悄悄的挂上她的脸颊。

“你说啥嘞,羞死人......”娄清荷眼神迷离,睫毛低垂的样子,更让此时的刘根喜心思荡漾。他不顾尚在给他剥鸡蛋的娄清荷同意不同意,将她一把拉到自己的怀中,趁势在她滚圆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大哩,圆哩!好生娃娃哩!”

娄清荷将整颗鸡蛋全部塞进丈夫的嘴里,她笑了,又露出那颗俏皮的虎牙来。

“根喜......你说,给你生几个娃娃......你才能消停哩......”

刘根喜似乎想说什么,但满嘴的鸡蛋将他噎的咽不下去,话也说不出来。

五月末,好天气的时候,高高的太阳挂在天上,浓烈的阳光照着大地上的一切。而这时乡村上空的太阳,正猛烈的照射着清荷所在的这个安静的村庄,还有村庄附近,一望无际的大块大块的金色麦田。

风吹麦浪,飒飒作响。有这样浓烈阳光的照射,麦子熟的更快,这也意味着,庄稼人眼中大过天的一年一度的麦收时节,即将到来。

麦收的到来,意味着一场不分昼夜的忙碌即将到来。麦收前,庄稼人除了收拾准备麦收用的农具和物资之外,也会忙里偷闲,趁着麦收前的好天气,好时机,好好的歇息一下,补充体力精力,好为麦收大干一场。

乡村最好的歇息地,不是田间地头,也不是巷子胡同,而是乡村特有的风景地—乡村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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