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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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末的京城,大运河彻底干涸,变成了一条大泥沟。

大多数浅井都已干涸,只有几口深井还能打出水来,但无奈这样的井多被大家族把持,这几天光是因为抢水,就出了好几回事情。

人都不够喝了,牲畜更不用提,即便是最耐旱的骡马也损失过半,一时间,京城的肉摊子上倒是多了许多种平时难得见到的鲜肉。

天刚刚擦亮,就有一群附近的村民偷偷摸摸来到水边上,插香供奉,还用土堆临时砌了一个桌案,将瓜果和一只被抹了脖子的公鸡祭在案上,一群人对着河水连连叩首。

本朝禁止野祭,若想拜求神明,必须去官方承认的寺庙或者道观,但这些行脚的苦力或着乡民哪管得了这些,只想求老天爷下一场大雨,缓一缓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冬旱。

这群人正磕头叩首的祈祷着,突然有一队官兵飞马朝他们这边过来,村民马上乱成一团,不是躲入了附近的乱草丛里,就是跳进了河沟下头。

这种私自祭拜,抓到了虽然只是罚些铜钱,对这些人来说却也是泼天的大事了。

那队官老爷却看也没看这群苦力一眼,只甩着马鞭,继续往城门方向急行。

看官老爷们走远了,村民才小心翼翼的钻出来,也有见识颇多的老人,认出了这群官兵的来历,深深一叹“这又是哪里乱了哟”

一大早上,朝堂就彻底慌了神刚刚收到八百里加急,北境军反了。

京城往北,全无天险,原本有勇悍善战的北境军做为屏障,而如今,这道钢铁屏障却倒戈相向,一时间京城风动,人人自危。

朝堂上的大臣说什么的都有,有的大骂北境军早就包藏祸心,一身反骨,也有骂户部和兵部的官员尸位素餐,导致了这场大祸。

“陛下,”有个老臣举率当众而出“如今当务之急,是消弭兵祸,免得京城沦丧啊”

皇帝端坐在宝殿之上,神情莫测,这位圣上浓眉如墨,煞气极重,若是勃然大怒反而好些,朝臣们最害怕的,却是他不动声色,微微眯眼的模样。

每到这时候,就有人要倒大霉了。

“户部尚书元霭玩忽职守,激起兵变,斩立决,以其头颅平息众怒,其下相干人等具发配充军。兵部亦有罪,然准其戴罪立功,速速平息灾祸。命蒋安青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十三路禁军,同时发诏,命各路兵马回京勤王。”大太监用尖锐得刺耳的声音诵读皇上新拟的诏书。

皇帝神情依然未变,只扫视了一遍群臣“再拟折子,此番军变诸官兵,若是及时收手解甲归田,朕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株连九族”

群臣一齐跪拜应诺,除了那个早就瘫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新任户部尚书。

这时候,再没有人觉得之前被撸下去的前户部尚书明桓运气差了。

东宫中的简容乍听到这消息,几乎不敢相信。

上辈子她只听说北境军营啸,今上因为这个还斩了好几员大将,却并没有听说整只军队都反了的。

“北境军全反了”她再一次确认。

“听说没两日就要打到京城里来了,我听好些宫女都在商量逃亡的事情。”花筝紧张的说。

“都是些弱女子,逃能逃去哪”简容冷笑,“北境军虽悍勇,但这回的事定然人心不齐,京城的城防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多拖上三两天,到时候各地勤王的军队一来,叛军自然土崩瓦解。”

“太子妃好定力。”这时候,本应该在前朝焦头烂额的太子,穿着青衣布衫又来了,他的步子不疾不徐,神情悠然自若,似乎并不觉得前头的大祸与己有什么干系,“那爱妃说说,平定了祸患以后,又会如何”

简容却不想搭他的茬,只说“这时候了,殿下不去替父皇分忧解愁,来后院做什么”

太子只笑“父皇可不愿意我去碍他的眼,你同孤说说,之后会怎么样”

简容看了他一眼,沉吟“北境军如今粮草匮乏,本就不是久战之师,又只是一时愤勇,心中定然起了怯意”

“这个你刚才已经说了,然后呢”太子逼问。

“这种大不逆之罪,即便父皇免了北境军诸人的死罪,最好也不过是解甲归田,北境军就没了。”简容不由想起上辈子的事,不过是几场营啸,今上就勃然大怒,将北境军里里外外的清洗了一遍,从那以后,威名赫赫的北境军,再不复当初的骁勇。

“没了以后呢”太子继续问。

“没了”简容从没有深想过这件事,上辈子,也好像确实没有瞧见什么端倪,可是“北方有祸”

太子清朗一笑“太子妃原也聪明得紧,怎么上辈子就那么的痴”

简容色变,手中的书简再握持不住。

太子却弯腰过来,帮简容捡起掉落的书,又拍了拍她的手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太子妃莫慌,孤从来都是把你当做孤的结发妻子,皇后之位也定然是你的,不会落到旁人手中。”

说完话,他又拍了拍简容惨白的面颊,起身走了。

简容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只觉一阵血脉喷张的怒火,几乎要冲出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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