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栩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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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骄阳流火。一切都焦躁而又静默。尚未入秋,蝉儿疯狂地鸣叫着,向炎热抗议,可老天爷像是入睡了,连一丝丝微风都不愿意赐予。

空气都是死寂的。

皇家兴云避暑山庄的玉泽堂内,一位俊美少年斜倚窗前。通身玄色的团龙绣袍,罩在他清瘦的身躯上,乌沉沉的颜色越发衬得他唇红齿白。只是那肤色的白,过于清透,像是久不见太阳一般,透着玉色。

少年纤瘦修长的手中,卷着一册书,似乎在看,似乎又不在看。一双狭长的美目,时不时地望向窗外。

院子有几个太监,懒洋洋的,各自拿着竿儿,却并没有去粘树上的鸣蝉,而是在“摸鱼”。

一个太监转头间,突然望见少年在看着他们,立刻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太监。

“皇上向这边瞧呢。”

那太监一个激凌,重新举起竿子,假装在茂密的树叶间寻找鸣蝉。

嘴里还嘟囔:“看书呢,还是看人呢。怪不得什么都学不会。”

先前那太监瞪他,低斥:“你寻死啊!”那太监吸吸鼻子,也并不在意,举着竿子走到另一边去了。

秦栩君像是没听见一般,将目光收了回去,随意地又翻了一页。

贴身太监仁秀端了绿豆汤进来,放在旁边的圆桌上,轻声道:“皇上,您要的绿豆汤。”

秦栩君懒懒地,并不起身,微微皱眉道:“不是来避暑的吗,却还这么热。”

仁秀耐心解释:“今年大旱,哪哪儿都是赤日炎炎。皇上要觉得太热,奴才这就叫人搬冰块过来。”

见秦栩君没有反应,仁秀也不言语,低着头退了出去,想是叫人搬冰块去了。

仁秀走了一会儿,秦栩君才走到圆桌前,拿起小勺子在绿豆汤里搅了搅,然后手指轻轻一扫,连碗带勺子,“匡啷”一声,摔在了地上。

外头立刻跑进来两个脸生的宫女,不及去看洒了一地的绿豆和瓷片,惊惶地喊:“皇上伤着没?”

却见秦栩君半蹲着,两根手指拈起一小颗绿豆,叹道:“心疼这颗绿豆。它本该成为朕的一部分,可惜,终究无缘。”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皇帝又在发什么疯。

在她们眼里,弘晖皇帝俊是俊,就是有些痴。倒也不是痴傻的痴,就是说不出来的不寻常。

你说东,他就问太阳为何要从东边升起。你说西,他又会问为何胡商都打从西边过来?你若当真去跟他解释一下天下格局,他又会头疼,说还是画画好玩,撇下你,自顾自画画去了。

没错,弘晖皇帝喜欢画画,而且画得相当不错。早年大学士姚清泉也画得一手天下闻名的笔墨丹青,弘晖皇帝从小跟他学画,姚大学士一直夸皇上聪明好学,是个人才。

但后来,姚大学士变成了姚大奸臣。大学士程博简上位,变成内阁首辅,官拜太师。他要弘晖皇帝学那些四书五经、理学经典,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用来学习治国经略。

弘晖皇帝一开始还很听话,学了两个月,送给程太师四个大字:“去你的蛋”。而后躲在宫中,再也不肯去上课。

那时候的弘晖皇帝,年纪还不大,生得也是冰雪可爱,说出“去你的蛋”四个字之时,满朝震惊。

师傅都是鸿学巨儒,自然不可能说这种粗话;身边的太监和宫女大气都不敢喘,也不可能在皇上前面胡说八道。程博简组成的调查团队,整整调查了一年,杀了好些有嫌疑的宫人,也没找到半点头绪,终于在诸朝臣的强烈反对中,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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