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英国的风气对同性恋很友好。陆宇恒大学时一直没有女朋友，所以吸引了很多男生想要和他dating。

陆宇恒认为所有性向都是普通而值得尊重的，对同性恋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但他自己是个直男，每次都会直接表示清楚自己的性向，对方也就知难而退了。

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程也，陆宇恒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之前拒绝他人时是一番什么说辞。

他看着小也目光直直地压过来，手一抖，好像碰到了底部的开关，“太阳”的光熄灭了。

两人重新坠入夜色之中，陆宇恒心里有鬼，顿觉此刻的月光不如之前清清冷冷的模样，而是变得暧昧朦胧起来。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差点在楼梯上摔个趔趄。程也连忙伸出手揽了一下，被他避开了。

陆宇恒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走上了楼梯。当从稍感不安的仰视转变成习惯的俯视视角时，他才觉得从刚才开始经历的所有混乱重新有了实感。

“你还小。”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因为遇到的人太少了，所以才分不清对哥哥的感情。”

陆宇恒伸出手揉乱了程也的头发，这给他一些安心感，仿佛小朋友重新变成他平日熟悉的那个乖巧懵懂的模样。

他想让小也回房间。本想像以往一样牵着他走，手滑下去时却突然意识到此刻的处境，于是刻意地在手腕处停住，只隔着睡衣虚虚握着。

“太晚了，陈医生说你该好好休息的。不要胡闹了。”陆宇恒自认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很明显，小也太孤独了，或许是因为近来自己有些忙，没有照顾好他的情绪。经历过亲人的离世，患得患失是很自然的事，何况小也还只是一个青春期的小朋友。

陆宇恒将程也带回房间，一边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谢谢你的礼物。”他在关上门前说道，“晚安。”

陆宇恒近乎于落荒而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此并没有留意到说出那句话后就一言不发，只是看起来若有所思的少年。

回到房间后，陆宇恒发现自己脸上居然蒸腾着热气。

他惊呆了。

只是弟弟因为对感情太过懵懂一次错误的表态罢了，何至于失态于此！

他恨恨地唾弃自己，懊恼地在房间里走了两步，终于像想起什么似的，打量起手上拿着的“太阳”来。

差不多是一个篮球的大小，底座内嵌着旋转式仪盘。仪盘上下标着的应该是不同地区的经纬度，所以旋动时可以看到不同地区同一时刻的星空——虽然星光被设计成了金色的。

在仪盘的中心刻着几个字母，大概是程也为这个礼物取的名字。

u-n-i-v-e-r-s-e

小也给这个“太阳”取的名字不是“sun”，反而是“universe（宇宙）”吗？

陆宇恒心头一悸，把房间的灯关了，又把universe开了起来。

它温吞又热烈地发出灿烂的金光。

他伸出手旋转着仪表盘，看着天花板上铺开的星图。不知道被什么所驱动，他下意识地把经纬度拨到了北纬51°28‘，经度0°，也就是格林尼治天文台的位置。

其中有一团星云在细碎的金光中显得特别明亮。

陆宇恒心下一沉。他意识到这团星云似乎并不属于这片天空。

伦敦的中学要求学习天文，尽管天文是陆宇恒读高中时成绩最差的一门科目，但是伦敦的星空被布置过绘图作业，因此直到现在他脑海里还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他拿出手机软件对比了一下，确认了那团星云的名字。

杜鹃座，一个在南半球才能观察到的星座。在希腊神话里，它象征着宙斯对赫拉的求爱。

他复杂地望着这片被更改过的星空，许久，把经纬度转到了上海的位置。

果不其然，星图中又出现了异样。曾经给诺亚方舟指路的天鸽座静静地位于星图的东北角，似乎它本来就应该存在在这里。

他几乎是慌乱地关掉了universe。天花板瞬间归于沉寂，只听得见自己沉重的呼吸。

此刻的二楼，程也从若有所思中脱离开来，在夜色中露出浅淡的微笑。

我在永恒的时间中诉说我的爱意，我在虚妄的绝望中追随你的方向。

哥哥，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