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狸猫”换太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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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东升而立,艳阳倾城照新坟。晨间薄雾尚未散去,并不宽敞的道路旁,白胡子老人双手抱住婴儿仔细端详着。

望着婴儿稚嫩清秀的五官,他的嘴角不免多了几分欣慰,眼中愁容却是一闪而过。

老爷爷和蔼的笑容,此时落在孙志远眼中,却是显得瘆人无比。他努力地睁着眼睛,让自己尽可能显得可爱一些,心中却在不安的分析着眼前局势。

显然驼背的中年男人,并不是这位老人的对手。此时此刻他这条性命,可全都在这位老人转念之间。

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无助过,这种被别人掌控性命的感觉,让他无比窒息,不安、懊恼、烦躁、期待……种种情绪,把他紧紧的缠裹着。

老人抱起他之前,孙志远内心并没有这般忐忑,理智尚且占领着高地,心中不停安慰自己:无非就是做梦罢了,死便死了。

可当老人抱起他的一瞬间,那双坚硬的手掌和近在咫尺的气息,让他内心彻底绝望崩溃,想要求救,但用尽浑身力气,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还没等他平复情绪,抱着自己的老人却笑了起来,声音沙哑的揶揄道,“芷许这死丫头,瞧着平日疯疯癫癫,生的孩子倒是不哭不闹乖巧得很,好好好,有出息!”

老人自顾自地说着,便缓步向着林中走去。孙志远眼见老人要带他走,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连番的情绪冲击,他顿感脑袋一沉,便昏睡了过去。

……

眼瞅着老人要走,驼背男子一撩自己袍子,趋步前行轻咳一声,提醒着长者,自己还在这,你也不能视若无睹啊。

闻声,老人脚步一停,侧身怒目斜视,显然所剩无几的耐心,经过刚刚的交手,已经被消磨殆尽,不等其发言,却是率先开口,面叱男子道:“鼠辈安敢如此!”

“晚辈通闻馆总旗魏述,见过沐老。”一侧的男子见其动怒,赶忙弯腰恭敬一礼,显然他已经从老人先前的话中,猜到其身份。

抱着婴儿的老人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看向魏述,空闲的一只手在腰间摸索着取下烟袋,向着一旁的树干上磕了磕,黑色的烟渣洒落一地,随后开口说道:“既然认得老夫,还敢出手阻拦,这算何意啊?”

身为和亲公主的师父,虽从未见过面前男子,但总听徒弟提起,他也算是有所耳闻。

驼背男子名叫魏述字奉仁,虽在朝中官位不高,但却是左贤王身边得力亲信,此人擅制毒解毒,一手梅花针用的也算是出神入化。

听闻人言,年前此人随左贤王北上,屡立战功,现如今这身富贵,可谓是来之不易,正是官运亨通之时。此刻却出现在此,沐须舟顿感大事不妙。

不等沐须舟发问,魏述抢先一步开口,他心中明白,此时自己再不开口解释,怕是有性命之危:“晚辈奉密旨暗中监视左贤王,现如今左贤王已然谋反,此时沐老欲将皇子带走,晚辈恐难从命。”

“如此大事,你通闻院事前怎会不知,这般拙劣解释,是当老夫年老痴傻吗?”言罢沐须舟便要提步上前,眼中杀意渐起。

不远处魏述见状,重心后移退却一步,控背躬身,赶忙解释道:“陛下欢喜宴请宾客,反贼临时起意趁乱而入,事出紧急。吾身为暗探,冒险明身通信,若出差池恐再无力回天,只得自保,以寻求变数,事到如今,晚辈不敢欺瞒沐老。”

听闻此言,沐须舟收住脚步,经过一夜的逃亡,他已然是精疲力竭了。虽说一身武艺高强,可架不住局势大乱,宫中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明哲保身已属不易。

“他国朝中之事与我何干,事到如今大势去矣,若再拦老夫,势必杀汝。”沐须舟心中明白,打架自己不惧任何人,可论这权谋之术,自己可就捉襟见肘了,何况看着怀中自己的徒孙,心中只想平安归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言罢转身便走。

此时魏述却是急的不知作何,心中暗骂其:真是个老莽夫。片刻后心一横满脸堆欢,三步并两步便跟了上去。

跟这种人拐弯抹角显然不行,迟则生变,只得开门见山,“且慢听我一言,沐老有所不知,左贤王谋反只是其一,借机与齐国开战为其二。”

闻得此言,沐须舟不禁一怔,此时景国兵强马壮,如若开战后果可想而知,手中烟袋挑起,身体一转是“剑”指魏述眉心,“三番两次阻我,意欲何为?”

“我魏某人一死,何足为惜,怕只怕天下再起战事,百姓们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见沐须舟如此这般,魏述压抑的情绪彻底破防,怒从心中起,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昨晚宫中千百余人,能有此实力夜袭皇宫,怕不是只有您老一人。”见沐须舟脸色有些难看,魏述继续说道,“您死了还则罢了,可如今您安然无恙,这分明是有人定下了诓骗之计,若此时您挟皇子回齐国,天下人会怎么想,齐国又会怎么做,凶多吉少也未可知啊。”

“如此戒备森严的皇宫,一夜便被老夫带着几个刺客屠了?”沐须舟语气不屑,心想两国向来交好,又有喜事降临,此时他夜袭皇宫,天下人怎会轻信。

“沐老!”魏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但语气却无比坚定,“眼见之事犹然假,何况只您一人之言,如何让人信服。如若您今日真的一走了之,这刺杀之名也就坐实,想必生死难料。皇子也终会沦落到左贤王手中,景国必然以此由头,发兵西犯,到时生灵涂炭,恐铸成大错啊!”

这段说辞显然无懈可击,沐须舟也是无言以对,本想一走了之,带着徒孙隐姓埋名,从此远离朝堂。可事到如今,此举关乎天下黎民百姓,他也是一时进退两难。

“依你之言,计将安出啊?”沐须舟自己没辙,便也只能听听魏述有没有好的对策。

想罢多时,魏述开口应道:“现如今两国开战已无法避免,还请沐老藏身坊间莫要露面,如此这般方有时间从中周旋。”

“至于皇子乃是我朝最后希望,所托非人铸成大错,西行数里山下便是晚辈老宅,我魏述定当以死护主,倘若口不应心,神天共戮!”一番话说完,魏述也是一叩到地,以示诚心。

“你能保他,你能个屁!”沐须舟嘴上骂着,心里却动摇起来,前行路远,一个婴儿跟着他,显然不妥。

话虽如此,但让他把徒孙托付给旁人,心中却是不安起来。思前想后,还是开口言道:“你说能护他安危,何以为凭啊?”

“吾弃子为誓。”说罢,魏述缓缓起身,转身走向马车,放下背后的竹篓,双手小心地抱出一位白色锦缎包裹的男婴,安放于马车之上。

男婴笑嘻嘻地望着他,双眼如月牙一般,魏述紧闭双眼不忍再看,一抹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只见他袖口在男婴面门轻轻一拂,一抹鲜血便溅到他的鞋边,像是送给沐须舟的礼物,献给他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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