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澎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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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大山中,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回荡其中,无数双绑着行缠的腿在黑暗中交替前进,他们的前方,数十个精锐哨骑分成十几队,正在执行着警戒,探路,引路等等任务,裹着棉布的马蹄发出的轻微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确保了他们行动的隐蔽性。

不过,一旦到了伏路军可能埋伏的地方,这些夜战经验丰富的精锐哨骑便会下马步行,然后仔细排查,将隐藏在黑暗中的荷兰军伏路军一一干掉。

徐志彪骑在马上,耳边的山风不时呼啸而过,遮盖住了军队行进的脚步声,他仰头看了看星光灿烂的天空,心中不由得一松。出发之前,他还担心夜间会下雨,他的兵马可是什么辎重都没带,小雨还好,可一旦下起大雨,这次任务就直接宣告失败了。

这个时候,泉州和海澄两个方向的兵马应该还在休整,泉州城内的大军将由朱慈烺亲自统领,张煌言具体执行作战任务,他们将在十九日午时开始进军澎湖,第二日黎明前攻破那里的荷军防线。而海澄方向的大军则会更早一些行动,他们现在已经在船上,相对而言休整的时间更多。

不过,这两支军队虽然携带了辎重,但若是不幸遇到雨水天气,也同样难以继续完成进攻任务。海上的常青山所部更是有可能会因为风浪,不能及时赶到指定区域。郑家船队在海上,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过十分紧急的突发情况了,就是作为郑家少主的郑成功本人,也曾因此身陷险境。

徐志彪注视着这支在黑暗中默默行进的队伍,所有人身上都只有一件轻便的锁子甲,外面套着一件御寒的军服,枪头和头盔也都用布条捆绑起来,以免造成反光,被荷军的伏路军在远处就看到。

在山间野道行军,全军又没有人举起火把,只要刀枪盔甲不发出光亮,军号喇叭不响,荷军只要不靠近,都无法发现这支黑暗中的兵马。

而亲军营的两个千总部平常训练的都是灵活的鸳鸯阵,他们可以在危险发生时迅速变换阵型。而此时,亲军营也针对山地行军的制约,在首尾和中部展开了不同的阵型,两个千总部以“局”为基本作战单位,各部前后间保持着相应的距离,以防遇到荷军伏击的时候陷入混乱。

张季带着他的旗队走在队尾,他的后面是孙俊领着的另外一个旗队,旗队之中的士兵们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旗总,小队长,还有伍长都熟练地关注着队伍中的士兵,途中不小心踩空扭到脚的士兵被留在了原地,每隔一段距离徐志彪便会派出哨骑带他们隐蔽起来。

这些士兵在平常训练的时候,每个月要进行两次夜间行军,朱慈烺还特地吩咐后勤在士兵的饮食中加入猪肝,胡萝卜等治疗夜盲症的食物,这使得明军的夜战水平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傲视群雄,无人能敌。

这里的山丘虽然算不上陡峭,但山中的路况和平原比起来,始终是不好的,大军时快时慢,不时还要停下来,有时候是行军途中的例行休息,有时候则是因为前路狭窄,大队人马堵塞其中,难以前行。

张季一路走着,不时看向路边,他一路上已经发现了三处被摸掉的荷军伏路军,有一处似乎还发生了激烈的抵抗,因为有两具尸体逃出了埋伏地窝很远的距离。他曾经担任过荷军的伏路军,对这些人的套路十分熟悉。

“他娘滴,看得老子手痒了!”张季看着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心中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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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号,拂晓,荷兰军在澎湖列岛主岛沿岸部署的堠台防线前,突然亮起了一阵橘红色的火光,轰鸣的火炮声随即响彻平野。黑暗中,几十颗铁弹呼啸着砸向了荷军固守的堠台堡垒,无数纷飞的砖屑碎石如同雨点般洒落江面,轰隆隆的撞击声中同时还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火炮轰鸣声,明军的火炮阵地上,一条条橘红色的火龙从炮口中喷吐而出,威力巨大的炮弹穿过浓重的烟雾,朝着河对岸的荷军堡垒堠台群射去。

很快,无数火头在澎湖岛西面一侧被点燃,整个沿海西岸顿时光亮大盛,那些矗立海岸的堡垒堠台也迅速变得清晰可见,成群的明军士兵在三轮火炮齐射之后,抬着壕桥开始冲锋,密密麻麻的火把光点迅速移动,朝着东面的荷军堠台冲去。

张煌言指挥大军同时在多处展开突袭,但除了海岸中段的那两处堠台是真正要突破的之外,其他地方都只是佯攻。荷军在这里并没能构建起坚不可摧的工事,他们知道具体该如何构建这种层层叠叠,令人望而生畏的堡垒,但缺乏构建如此庞大工事的人力和财力。

而且,荷兰在台湾最核心的据点依旧是赤嵌城,放着这一座汇聚了无数财富和人口的坚城不守,在两军对峙,危机四伏的前线构筑大型堡垒,怎么看都不是上策。

因此,澎湖海岸分布的十几个堠台堡垒,主要是荷军预警用的,揆一不奢求这些堠台能守得住多久,但求可以挡住明军最开始的一波攻势,让赤嵌城内的守军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澎湖海岸的堠台上又是一阵猛烈的爆炸声,橘红色的火光中,一股股白烟升腾而起,在黑夜中也能隐隐看到,首先冲上去的十几个明军士兵被打得大败,江面上发出了“咚咚咚”的重物坠落声,最前面的一个士兵甚至被炮弹打成了碎片。

荷军部署在堠台上的弗朗机炮在近战中威力并不弱,无论身上穿着多少层甲胄,在这样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内,都无济于事。而且,弗朗机炮在熟练的炮手操作下,射速极快,火力极猛。

不过,训练有素,军纪严苛的明军并没有就此被击溃,冲锋在停顿了一会之后,又在军官的指挥下重启,生死之间,这些勇士再度呼嚎着冲上去......

“轰,轰,轰......”

第一轮冲锋被荷军打退之后,明军的炮兵阵地上再次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火炮齐射声,那些原本不断射出箭矢和铅弹,还捅出锋利枪头的堡垒堠台又一次遭受到了郑军火炮沉重的打击,有的砖墙被十几斤重的炮弹连续数次命中之后,已经垮塌,不断有碎石砖屑掉入河中。

军号声再度“呜呜”响起,明军冲锋士兵前赴后继,再一次齐声大喊着冲锋,冲在第一排的士兵举着藤牌,很快又冲到了五十步之内。想要快速突破这样的防线,明军只能用火炮和战兵轮番攻击,用人命换取速度。

江对面的堠台上很快爆发了一阵枪声,火枪射击的光点一闪一闪,还有重箭不停从中呼啸而出,朝着密集的士兵射去。不过,比起明军第一轮冲锋的时候,荷军的火力已经减弱了很多,原本发挥了巨大作用的弗朗机炮也只有几门响起,杀伤力已经不复当初。

蜂拥而来的明军在狭窄的壕桥上,依旧不断有人被堠台中射出的铅弹箭矢击中,“咚隆”摔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但堠台中的荷军,射击并不整齐,火器和弓箭在黑夜中难有准头,已经借着火炮掩护,冲到河对岸掩护的明军火力甚至还要更猛烈一些。

冲锋在前的明军士兵很快有人靠近了堠台的垮塌之处,这里的防御被炮弹破坏,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双方开始用长枪互刺,两边都不断有人中招,然后哀嚎着从高处摔落,掉进河中,溅起了一团又一团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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