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看我是谁(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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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黄鼠狼子的事儿闹完了之后,老张头时不时叫我去老孙家查岗,看看他们有没有不守规矩啥的,有啥事就跟他汇报。我每次去都能看见那只黄鼠狼子,那小崽子一开始在墙角旮旯儿猫着,用它那俩黑咕隆咚的小眼珠子盯着我看,再后来我去多了,觉得认识我了,就跟只懒猫是的,成天趴粮仓上晒太阳,也有几次没看着它,估计是溜达去了,要不就是抓耗子。

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过了半年,我也学到了不少有用的小手艺,老张头也很高兴,这碗"大爷饭"终于有人接手了,等他几十年后老了(农村里也就是死了)我也能为这300户人家干点有用的。

正好赶着放暑假,索性我就住在他家,我老妈也放心,毕竟我这条命算是让老张头保住的。这天我在院子里打坐,从早上太阳没出来一直到现在大中午头最热的时候,我愣是连泡尿都没撒。身上汗已经黏黏糊糊,但我也不敢动,否则就得重新来,也不知道老张头要我练这么长时间干嘛。

到吃午饭的时候才把我叫进去,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和菜香混合地味道,我心说这是做好饭了,老张头做饭确实好吃。但等到我进屋,桌山的菜让我感觉今天不简单。一只烧鸡,三个猪蹄子,一大盘红烧肉,娃娃菜和山药排骨汤,老虎菜和一碟炒花生摆的是井井有条。我心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回想一下不对啊,是正东出来的,稍微偏北一点,难不成今天老张头过生日?

我带着种种疑问,做到桌对面,越想越不对,就看着老张头,这小老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嘴角还有一抹偷笑转瞬即逝。

"吃!"呦呵,他还挺客气。我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是一顿猛干,心说能咋地,不吃白不吃,最多给我药死呗。老张头不紧不慢地坐下,从身后掏出来一瓶女儿红,没错,就是那种电视上演的,红褐色小酒坛子,贴着一张红字,上面竖着三个字"女儿红",我虽然没喝过,但是黑白电视上看过,古代那些人上来就是一斤鞑虏肉,两斤女儿红的。接着,他又从桌底下摸出俩小酒杯,一杯倒满,一杯不满,然后把满的那一杯给我推了过来。这是干啥,我嘴上吃着,心里嘀咕。

"哈!"他又蹦出来这么个字。"我哈?我木哈回儿啊!我哈了再……切地上,我老妈知道了不得打是我,不对……他得绝你,领着孩子……不干好事!"嘴里塞着红烧肉和烧鸡,话都差点没说明白,再者我是真不敢喝,闻过酒味,离得远还挺好闻,离近了就有点刺鼻了。

"叫你哈就哈!哪那么些屁话?!"老张头胡子一吹,眉毛一挑,显然一副要发火的样子。这,犯不上吧?让一个三年级小孩学喝酒?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手还是不自觉去拿酒杯,由于没喝过酒,上来就把那二两小酒杯全灌进肚,刚开始烈酒灼烧着我的嗓子然后是我的肚子,过了一会,一阵热乎从我的丹田位置蔓延开来,后来才知道丹田在哪,脑袋也有点微微的晕乎,说不出来的舒服。

"好酒配好肴儿,接着吃哈!"老张头立马咧着个嘴笑了出来,我爷俩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午饭。吃完饭,由于我喝了三杯,整个脑袋直接开始乱晃,眼前全是重影,就感觉整个人都不是自己了,躺炕上就呼呼大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股子凉意从我脸上袭来,然后是我的脖子,我猛地睁开眼,哇靠!老张头直接给我脸上浇了一碗凉水,那可是井水,又放在阴凉地,大夏天的差点给我拔过去。

"你干嘛啊我滴个老师傅!"带着点起床气我恼火地喊了一句。

"穿好衣裳,拿着炕上滴铺盖,给我滚了北岭去,今后晌就别回来了,明天回来吃了中午饭接着去,连着去七天。"老张头皮笑肉不笑地叨叨着,我心说坏了,这特么吃的是断头饭,哎不,头倒是没断,应该是送行饭啊!我就说怎么这么反常,原来是要让我去练胆啊!去年他跟我提了一嘴,说是等时候到了让我清明节去坟地练胆,我们这北岭就是村北边的一条坟岭,面积快赶上我们村一半大了,不管啥时候,就是白天经过那个地方都感觉凉飕飕的,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儿吗?

那会对于一个屁大点孩子来说,这种练胆方式的确有点欠考虑,反正我以后不会让我徒弟这么练胆,呆在家里看恐怖片不比这强?忘了提一嘴,那时的村里都是放电影,没有电视机,就是附近的村子都会来看地那种投影幕布放映机,画面堪比岛国片,额,扯得有点无底线了,见怪不怪哈。

当晚,天一黑,我就让老张头一jio踢出了屋门,随后duang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好像赶出来个要饭的似的。

那也得去啊,想象一下,一个一米来高儿的小屁孩,步哒步哒往坟地走,天黑的出奇,一个星星都没有,村里一般睡觉比较早晚上八九点钟就差不多上炕休息了而城市夜生活才刚开始,我出门的时候差不多9点了,要趁着子时前也就是11点之前到北岭,不然再晚点恐怕出幺蛾子。从老张头家里步行去北岭要一个多点,我也知道不敢墨迹,就快步往那边跑。出了村北头,刚跑到差不多一半路,猛地看到我正前方有一个黑影,为啥是黑影,因为你走夜路眼睛很快会适应周围的环境,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也会慢慢地显现出来,而这个黑影就在这土路中间趴着,哼黑。

我心说这不是拦路小鬼吧,之前听老张头提起过,有的小鬼,生前穷得叮当响,死了就会趴在死去的地方成为拦路鬼,目的是把人绊倒,然后伸手要东西,当然是纸钱一类的贡品,没什么思想,就只会重复之前做的比较多的动作。比如,你走在一条平路上,没有石头但是就是摔了一跤,一来可能是你缺钙了,脚下不稳,二来可能就是你被绊倒了。但是我们村应该没有这种东西啊,要是有,老张头第一个就给他办了。

我原地站住,心想这玩意儿跑的快不快啊,万一朝我冲过来,我撒丫子跑能不能跑过不说,这离最近的人家也要5里路啊,哥们腿软了,估计跑不快。这死玩意儿就在我面前这么杵着,也没动,我俩就在这儿僵持着,借着还没过的酒劲儿朝前面吼了一声,过了十几秒吧,眼前这死玩意儿终于挪开了,看形体像是一只大黑狗,只是这大狗全身哼黑,没有一点反光,我这脑子,大晚上的哪来的光。

眼看着大黑狗走远了,我摸了摸头顶渗出的汗珠,赶紧撒丫子往北岭跑,一点不敢再耽误,生怕到点我还没到那儿,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跑跑走走歇歇终于到了,也不知道过没过点,那会还没有小天才,连电子表都没有。按照老张头说的,找一个最外边的坟头,烧香三道,面朝东南,嘴里默念静心箴言,然后铺上被单,在周围撒上一抔朱砂,圈不留口,把我围起来,就蒙头大睡,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瞧看,睡不着也不能睁眼,不能把被单扯开。做完一切手续,我已经身心俱疲,不一会就着了。

"悉悉索索……"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惊醒,隔着被单发觉天还没亮,外面估计还是啥也看不见,就听见坐在我头顶不远的位置,好像有人在走路,踩到杂草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走到我跟前停下了,脚步声一停,周围立刻又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我能清楚的听见我的心跳,要知道除非你病了或者周围安静的亚批,否则你是不会听见你的心跳声的,不信可以试试。我大气不敢喘一口,竖起耳朵警觉地盯着头顶那个声音传来的位置,心想哥们儿这条小命不会交代在这吧。

脑子里基本上已经空白,过了几分钟,就听见头顶再次响起那种瘆人的脚步声,"悉悉索索……"慢慢走远,我这才松了口气,长长地呼了一吸,哪知紧接着在我头顶"哇!!!!"地不知道什么玩意儿鬼叫了一声,我直接炸毛,浑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哆嗦,心脏好像在叫声中停了几秒,瞬间扑通扑通急速跳了起来,然后又是死一般的沉寂,只留下我心跳跟架子鼓是的咚次打次跳个不停。

感觉脸上一股热意,微微睁眼,外面大亮,是不是听见很远处的几声鸡叫,天亮了。

我把被单掀开,阳光刺的我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敢睁开,经历了一个晚上的折磨,我收拾好铺盖,拖着疲惫的小身子慢慢悠悠走回了老张头家。

到他家已是晌午,正巧看到他又摆了一桌好菜,得,不用说,又是"断头饭"。我艰难地坐上炕一脸难看地盯着老张头,他咧嘴一笑,说:"吃!"然后就动筷,我也是满肚子气,就往这桌上的酒菜一顿招呼,大爷的!吃就吃!

也就那一晚碰上了不知道的玩意儿,之后的六天,啥事没有,练胆考核也算满血通关,别的没啥,就是学会哈酒了。

那之后过了几天,村里的小卖部老板管大爷急匆匆地敲开了老张头的门,说是邻村他老丈人家不安生,闹灾。老张头不慌不忙先听他说完,大概就是爹老了十好几年了,上礼拜清明上完坟就开始闹家,晚上棚顶上就听见有人在上面跑是的,但是用手一摸,就什么声也没有了。这里我解释一下,我们那会农村的老房子,棚就是堂屋里的屋顶,也就是现在的天花板得位置,那会穷,就用那种类似于麻袋质量的篷布把棚顶封住,避免房梁上往下掉灰渣子啥的,经常有老耗子在上面走,晚上会有吧嗒吧嗒的声音。但是管大爷很确定那不是老耗子,而且他老丈人家的东屋,就是堂屋东边那间以前老丈人住的房间,这几天一到晚上就有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从门上的小窗户位置伸出来,还伴随着他老丈人的老烟嗓一阵阵叫道:"看看我是谁!你看看我是谁!……"我心里一阵发毛,这要是睡着睡着觉,有张老手伸在面前还让我看看他是谁哥们儿不得吓尿裤子啊!

老张头眉头一皱,说到:"你老丈人是不是没火化?"他老丈人死的那个年代火化还不是很普及,也就没火化,埋在他们村正南岭那块。管大爷说是,那会家里穷,没钱送到县城火化,也不能自己火化,就定了棺木给下葬了,这十几年都没什么,就从上个礼拜上完坟开始闹出事了。

老张头当即喊了我一声回屋收拾家伙,因为已经是过晌,估计走到邻村得黑天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邻村是王家村,基本上都是姓王的。我们那会,基本上按照姓名来命名,姓徐的多就叫徐家庄,姓王的多就叫王家村等等。王家村估计也就100来户人,村子不大,人自然不多。路上的时候我看到老张头从路边薅了一捧杂草,揣兜里不知道干嘛用,估计等会到了就知道了。

因为我们几乎是小跑着来的,天还没黑就进村了,随后在管大爷带领下找到了闹灾的老王家。还没进门我就感到一阵恶心,感觉肚子里有东西往上反,反到嗓子眼变成辣的,顿时眼泪都出来了,就找了一墙角扶着吐了起来。余光瞥见老张头直接进了屋子,也没搭理我,我就感觉这次肯定是个正主,因为我这种反应属于被那些玩意儿刺激之后才会有的,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吐得,这次土得这么厉害,估摸着得费点儿功夫了。

吐的七荤八素,发觉没啥东西往外拱了,也就拿出包里的无根水倒在嘴里漱了漱口,瓶口不能碰嘴,就是隔空倒的。

之后我也进了屋子,没几步进了堂屋,顿时一股子死人气息传了过来,就是那种棺材里装着尸体很久才能发出的气味。我就纳了闷儿,这里也没棺材啊,怎么能有这种味,而且还很重,住在这种屋子里,不出个把月,非得生病。

人死之后,肉体会发生腐烂,由内而外慢慢烂掉,身上的衣服也会显示霉味,而后掺杂着肉体腐烂的味道,再加上木制棺材独有的湿味,混合起来就成了一种说臭不臭的异味,久而久之形成尸气,并且会带有腐蚀性。很多盗墓者开棺材之前都会戴上特殊设备,最次也是过滤口罩,以免被这种气体腐蚀呼吸道和食道。

但我闻着这味道并没有腐蚀的气味,估计也就是刚持续了几天而已,还不足以致命,但时间长了不管大人小孩都会因为呼吸道感染而大病一场。

【作者题外话】:五一期间我住的地方死了一个初中生,据说是两个男孩在烂尾楼玩跑男撕名牌游戏,然后有一个一不小心从没有电梯的电梯位置摔下去死了。头七前两天晚上,那个孩子的妈妈在梦里告诉她他还没爬上来,回不去家,她的妈妈就托人找到了我,我虽然已经不干了,但还是决定帮这个苦命的妈妈一下,不然她孩子就永远徘徊在那个地方直到烟消云散。我去的时候刚好是子时三刻,从那个烂尾楼三楼的位置爬进去,然后就从我能爬上去的最高层15层楼一直往下找,由于是烂尾楼,楼梯也只是砖头垒起来的,外面还没有水泥,我也不太敢爬太高,毕竟是退伍的,各方面身体机能还算可以,照我想那俩小孩估计也爬不了这么高。我点上三根香,沿着楼梯一直往下叫那个孩子的名字,先是在7楼发现了一个灰影,但从体型上来看不是初中生的样子,叫他也没反应,我就继续往下找,最后在四楼发现了残留的一点阴气,是从电梯位置冒出来的,估计就是那个小孩了。我探头下去,正巧碰上那个小孩的面孔,新死不久,样子还是活着的时候那样,身上都是已经干涸的血渍,我给了那小孩一根香蕉,他妈妈说的最喜欢吃香蕉,扔了下去,一会,那个香蕉就变黑了,然后就是那种干吧的烂了的样子,我用引魂灯把那个小孩拎上来,跟那个小孩说,跟着我我把你带回去,离我十步远,不然会被我的阳气干劈叉。就这样把他带了回去,一进灵堂,一阵风吹了招魂幡,我就知道那个小孩进屋了,我让他看看家里人,别再有什么留恋,就自己上路吧,很快就又是一条好汉,也别再看没用的综艺电视,玩那些无聊的游戏了。然后就安慰小孩的妈妈,孩子回来看你了,有什么想说的就对着灯说,好好道个别,其实是骗他的,孩子已经走了,我纳闷儿为啥没多呆会,就这么没有丝毫不舍的撤乎?估计是想快点重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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