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樊燮京控（2 / 2）

樊燮虽是总兵，却闹了许多笑话。他是武官却从不骑马，只坐八人大轿，被时人讥讽为“轿子总兵”，甚至连阅兵都坐轿子。湖广人给他编了个歇后语：“樊总兵阅兵-坐着看”。

此人是个典型的绿营军官，滥用公款，抽调士兵干私活，抽烟赌博，五毒俱全。

就是这样一个腐败无能的绿营武官，却被官文保举，署理湖南提督。湖南提督可是从一品，是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可与巡抚平起平坐。

官文虽为湖广总督，却与湖南巡抚、湖北巡抚并无上下级关系。总督、巡抚到底谁大，主要看两人谁的资历深，谁的威望大。

官文不与骆秉章商量，却保举樊燮为湖南提督，摆明了是不给湖南巡抚面子。于公于私，骆秉章都得拦下樊燮。

于是，骆秉章向朝廷上了个折子，参劾樊燮贪污、占用士卒干私活等。

此时，朝廷正倚重湘军打仗，湖南巡抚的政治地位也水涨船高。咸丰一笔朱批“樊燮立即开缺”，使樊燮的提督梦立即粉碎。

时人都知道，湖南军政大事都由左宗棠裁决，上奏朝廷的折子也都出于左宗棠之手，骆秉章不过签字盖印而已。

这下子，官文与骆秉章，左宗棠与樊燮可算结下了梁子。

不久前，四川爆发民变。官文保举樊燮带兵追剿，希望樊燮一来可以避开革命军，二来可以借机立功，重圆提督之梦。

樊燮路过长沙，照例到巡抚衙门拜访。见过巡抚骆秉章，樊燮行以跪拜大礼。面对左宗棠，樊燮与他有过节，不过拱手而已。

左宗棠本就看不起樊燮，早就想借机整他，便呵斥道：“武官见我，无论大小，都要请安。你为何不请安？”

樊燮自恃有官文罩着，亦不甘示弱，对道：“朝廷体制，从未有规定武官要向师爷请安。武官再受轻视，也是朝廷二品大员，我凭什么给你请安？”

这话又搔到了左宗棠的痛处。左宗棠只是个举人，未能考中进士，也就没有正式的功名。虽说举人也有做官的资格，但要从不入流的微末小官做起。以左宗棠大才，自然不肯屈尊做个小官。

左宗棠一向恃才傲物，性格耿直，早就看不惯樊燮这样腐败无能的武官。他大骂樊燮道：“王八蛋，滚出去！”

野史对此津津乐道，有说左宗棠踢了樊燮的，有说左宗棠打了樊燮耳光的，当事人也对此讳莫如深。

（不过，事后樊燮在祖宗牌位旁边，树了一块“王八蛋滚出去”的木牌，名为“洗辱牌”。又聘请名师教导两个儿子，要求两子超越只有举人功名的左宗棠，为父报仇。

（又命令两子未中举之前身穿女装，以作激励：“考秀才进学，脱外女服；中举人，脱内女服；中进士，焚洗辱牌，告先人以无罪。”

（后来，次子樊增祥高中光绪三年丁丑科进士，焚烧洗辱牌以告慰病死的樊燮。）

樊燮不敢当着骆秉章的面回骂左宗棠，反而在官文面前搬弄是非。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官文听过樊燮的控告，心里大怒，立即上折参劾左宗棠，说他是“劣幕”，又说湖南巡抚衙门被劣幕把持，“一官两印”。

咸丰皇上本就对汉人权力逐渐坐大十分敏感，一见官文的折子，勃然大怒，下密谕给官文“左某如果有不法情事，即行就地正法”。

官文虽然不能成事，却也绝顶聪明，知道现在湘军势大，不敢擅杀左宗棠。他接到密旨后，把消息透露给了湖北巡抚严树森。

严树森与湘军交好，得此消息后，立即派人把信件送到了胡林翼这里。

众人看过信后，感慨不已。

曾国藩说道：“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左季高遭此大难，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他只得辞去师爷之职，以避嫌疑。事不宜迟，我们立即派人回长沙，先把他接到大营里避难。”

胡林翼深为赞同，说道：“还得请涤生领衔，我们一起向朝廷上个折子，力保左季高。朝廷正要倚重湘军，不会不给我们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