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当爹第四十一天：（2 / 2）

求的是什么，池宁没有说，但只要有儿子苏辂知道，事后能灵验，那就成了。

其他三人更是云山雾罩，看着池宁神神秘秘、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渐渐从一开始的困惑不解，到心里多了一些本能的敬畏。

大启因着有国教坐忘心斋，真正的无神论者还是少数，更不用提巫昇自己的那些蛊，就已经很玄幻了。

阵阵诵经之音，梵磬灯影，不可名状。直至杂念拔除、凝神静气。

随着“啪”的一声，金光闪烁，一直在筒中转动不听的木签，终于有一根从中飞去，落到了池宁眼前。

是大吉之签。

在签子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气氛中，长舒了一口气。包括池宁本人，他只是求了原君帮忙，却并没有提前问过原君，他此行是否会顺利，该不该去冒险搏一把御马监的掌印之位。

如今，原君已经给出了回答，他说过的，池宁一定会参与其中，并否极泰来，无往不利。

【否？】池宁怎么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跌落过谷底？

【诏狱。】

【这也算？】

【我说算，那就算。】原君真的是个再偏心不过的邪神了。不过，这就是邪神啊，他若不偏心，众生皆平等，万物当刍狗，那不就成正神了？他还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他就只喜欢偏爱池宁。

迷一样的问策仪式结束，池宁决定了入场，并同时收获了儿子们一肚子的疑惑，他也不着急当下回答，只是让众人互相又认识了一下。

这是苏辂，那是巫昇与李石美。

苏辂本应该才是新加入这个群体的人，他被池宁收为干儿子是在池宁去江左之前，还没有来得及怎么说，池宁就走了。但没想到，池宁才回京不到数月，又有了两个“干女儿”。

对于已经坚信池宁只喜欢认干儿子的夏下来说，突然出现这么两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妹妹”，那真是……

不围观一下都不行。

李石美和巫昇现在是太子身边的女官，已不是过去身份尴尬的皇子身边的女官，地位今非昔比。和夏下、苏辂谈起话来，倒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他们四人中有三个，都已经品出了池宁的意思，他们干爹这是还没有放弃当初搞政治投资的打算。

只不过当年池宁和他师父在等的是天和帝与钱皇后的嫡子，如今他们只有闻宸殿下这唯一的一个选择了。

最近宫里的变动属实不小，新帝的子女都被送去了南宫，天和帝的独子闻宸当上了太子。看上去好像是天和帝一支赢了，但如今皇后和画嫔都已有孕，闻宸殿下还小，新帝正值春秋鼎盛，仿佛还能再活个五百年，未来会如何，真的不好说。

夏下私下找到池宁，想问问他，这么早就战队，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只会支持闻宸殿下，这不是站队。”而是孤注一掷的投资。池宁不会勉强自己的儿子必须和他站在一条线上，他只是直接表明了立场。他也不一定多么忠于天和帝，只是新帝想让他活不下去，他就只能先下手为强，让新帝不好过了，“你自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全凭阿爹做主。”夏下也算是过了明路，旗帜鲜明的准备站在池宁这边了。

夏下从一开始想问的就不是立场问题，池宁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他这人头铁，一旦选了就不会改变。他起头这话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询问池宁被抓入诏狱后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知道了一些消息，才决定早早下场。

但是看池宁的意思就知道了，有些东西是不能透露的。那夏下也就不会再追问了。

“真的是为了你们好。”虽然池宁也挺讨厌“都是为了你好”这种说法的，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有些情况下，隐瞒真的才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如今让夏下等人知道新帝子嗣艰难的消息就不不会是一个多好的决定，只会给他们所有人招致生命危险。

“儿子知道。”夏下对池宁的信任，是旁人所无法想象的，乃至池宁都不一定知道他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夏下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好运入宫的阉童，而是旁人为权贵准备的阉奴。

大多数阉奴是怎么来的不好说，但池宁身边的几个，他却是可以说，不是他迫害来的。民间有不少人家自宫了孩子，想送进大内博前程，但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大内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他们也没能碰到“人美心善”的藏老嬷。

失了祖宗根又没有门路进大内的大有人在。

夏下就是其中之一。

池宁从求到他门下、师父门下以及两个师兄门下的阉奴里，挑选了几个他觉得看着顺眼的，给了对方两个选择，真的安排他们进宫，或者直接调到他身边。

大家选择各异，池宁留下了愿意留在他身边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选择多了去了，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所以不管别人如何说，甚至是不管池宁怎么说，在夏下眼里，他干爹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没有池宁，他能不能活到今天都在两说之间。

他永远记得那个冬天，他干爹打马由东而来，看见他倒在朱门前，明明已经好像没有看到他的走开了，最终却又退了回来。

问他可愿意跟着他。

愿意的话，他就叫苦菜了。

是的，夏下才是第一代的苦菜，如今这个苦菜应该叫猫菜还差不多。夏下因为被后宫的一个娘娘看中，这才离开了池宁身边去了后宫伺候，再后来辗转入了东厂，认了池宁当干爹。

而那个时候，池宁身边已经有了全新的苦菜，每天的任务就只是陪池宁的猫玩而已。夏下看着苦菜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总是难免对苦菜更加和颜悦色一些。这才有了苦菜觉得夏爷才是他家大人身边最好的儿子。

***

就在池宁还在琢磨着，该如何进场，获得钱小玉等人斗争的参与权时，事情反倒是先找上了他。

大概这就是原君为什么会给出大吉的判断吧。不需要池宁做什么，运气就会主动上门。

事情发生时，池宁正在京郊的庄子上，联合二师兄俞星垂，给大师兄江之为赔罪。江之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师弟对他越好，他越害怕：“我最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和诏狱里的鬼火搭话，也就是搭话而已，我没有答应替他传递消息！”

“！！！”你特么什么时候和诏狱里的鬼火搭上了话？！池宁简直要给他大师兄跪下了，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啊。

江之为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忙又给捂住了，任凭两个师弟再怎么盘问，他也不肯多说。其实这是能想到的事情，江之为经常在诏狱里待着，和那些鬼火处的久了，纵使是块石头也能被他搭上话了。更不用说其中有个鬼火，本就不是什么消停的主。

只是江之为还在犹豫要不要帮忙，他很清楚自己脑子不够用的事实，生怕对方变成鬼了也会骗人。或者说，妖魔古怪才更容易骗人，不是吗？

不得不说，江之为也是个人才，在过程全错的情况下，竟还能犹豫出一个正确的结果。

池宁见江之为心中有数，这才放过了他。他是蛮喜欢控制别人的，希望最好大家都能听他的话，但他也时刻记得师父曾经告诉他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在某个当时知道的时刻，他们终究要走上不一样的路。

他没有办法替所有人负责，也不能去把自己觉得好的事，强加到别人头上。

当年的池宁不懂，现在其实也是稀里糊涂。可是看着与他和二师兄这种介乎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长相完全不同，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大人模样的大师兄……

池宁想着，也许这便是师父说的，那个时刻了。

他应该尊重大师兄的选择。

他们如今所在的这座山庄，名叫红枫，是许天赐的产业，经营类的，针对的就是京中那些有钱有闲，又没有足够的权利大到在这汤山建一座温泉山庄的高消费客人。

借着池宁的名头，许家在汤山得到了很大的一块地，不远不近的挨着皇家的避暑山庄，建起了琼楼玉宇一样的栋栋小楼，引泉挖池，把山上的天然温泉分流而下，打造了个迷你天地，专供客人们冬天来泡温泉，当然，其他时节也可以来，春天赏花，夏天避暑，秋日观雨，总之，只要你想，名头可以有很多，享受的花样也在时时翻新。

渐渐的，红枫山庄的名气就打了出来，不少达官贵人也会尝新鲜的来试试，是个谈话约人的好地方，总比把人请去自己的庄子少打些眼。

池宁也爱在这里招待人，价格摆在那里，明目标价，尽显诚意。

江之为早就想来了，他整日守着南宫，再好的仙境，也会看腻。反倒是不如这种民间的更有野趣。只是当初江之为不知道这背后的老板是池宁的干儿子，如今真是后悔白白错失了那么多的时间。

“你好好当值，平日里没事不许瞎溜达过来。”池宁一眼就看破了江之为在打什么主意。

三人正在说着呢，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天空。

从隔壁的山庄传来。

说来也巧，红枫山庄隔壁还有一座山庄，因为一个温泉流向的分用，两个山庄挨的极近。池宁皱着眉，就在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问问隔壁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原君已经告诉他：【我要是你，我就带着东厂的人去看看。】

池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当下就点齐了人手，恩，他来外面玩，也是会带不少人的，就是这么惜命。

一行人赶去了隔壁。

隔壁山庄叫曲水，池宁看见名字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曲水山庄隶属于谁不好说，但也是用来经营的，只不过和红枫山庄客栈的经营方式不同，那边是整租，租给达官显贵一家游玩，又或者是举办活动。

如今就是在举办活动，山庄专门的马厩停不下所有的马匹车辆，门口还有不少。池宁一行人过来的时候正看了个分明。

现场是一群文人举子，携带着娇妻美眷，许桂也在其中。

池宁这才想起，那一日许桂曾问过他，有个诗会叫曲水，在士林中很是出名，他收到了邀请，却犹豫不决是否该去。

看来这便是那个曲水诗会了。

本该是吟诗作对的诗会，已经没了风花雪月，只剩下了满目的仓惶与惊恐。

“锦衣卫办事。”牌子一亮出来，这些在场的人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诡异的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再担心还会有人敢在锦衣卫面前继续杀人了。

是的，那一声尖叫，伴随的就是显而易见的案件——这里死人了。

池宁并没有那个志向当大启第一包青天，奈何有些事总爱找上他，原君还说会有好处，他更不可能置之不理。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终还是许桂站了出来，别人怕锦衣卫、东厂，他却是不怕的，早在看见池宁现身的那一刻，他的心神就已经定下来了。

他终于明白了阿爷对他说的，看见阿爹身影的那一刻，主心骨就有了呀。

万邪避退，消灾解厄。

曲水诗会上最有名的活动，便是魏晋时期文人聚会最流行的雅事“曲水流觞”，这也是这山庄和诗会名字的由来。

客人们分坐在小河的两旁，在上流放下酒盘托着酒杯，任由其顺流而下，停在谁的眼前，便取来一饮而尽，或祈福，或作诗，或取乐，总之，乐子多的是。是京中十分有名的盛会，人人向往。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日，从上游下来的不再是酒杯簪花，而是一具尸体。

死者有人认识，正是词臣汪禄的嫡子。

池宁听后面色凝重，心中却笑了，原来他的入场门票在这里啊。汪禄的儿子一出事，汪禄、范进、孙二八，乃至钱小玉，就都与他不得不有了联系。

真是原君保佑。

——【请务必一定要继续这么偏爱我下去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