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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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将军醒了?”看到他醒过来,林贺台去一旁倒了杯水递给他,赔罪道,“真抱歉,我没想到今天你会那么累,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让你喝酒了。”

霍湫席接过水润了润嗓,“没事儿,是我扫了大家的兴致。该抱歉的应该是我。”

他站起来动了动筋骨,忽视了林贺台看自己的目光,走到林贺台批阅的公文面前,道,“林将军就是林将军啊,效率还是那么高,有劳了。”

林贺台目光复杂的看着霍湫席,虽说他昨天喝了些酒,但自己给他配了台车,到城门外不需要多久,就算他开的再慢,到了城门口也离他站岗的时间差一些,这中段的时间他大可以用来休息,不至于那么累。

可他的脸色惨白,眼中的血丝几乎夺眶而出,而他昨晚又带走了名旦顾纤语。

这么一个美人,只要是个男人都持不住,虽然他林贺台已经心系眼前的人,但要是昨晚湫席不将人带走的话,自己也会与他翻云覆雨,莫非昨儿个霍湫席真的跟顾纤语……

昨儿晚上喝高了没注意这些,今天一有这个念头,他的拳头就不自觉的就收了起来。

他知道霍湫席喜欢男人,也可以确定霍湫席知道他喜欢他。那还明目张胆的把顾纤语带走,是什么意思?当众拒绝,打他林贺台的脸么?

他走到霍湫席身后,在烛火的照映之下,眉眼冷硬,看上去多了几分可怖,“这顾老板人不错吧,竟能让霍将军这般疲倦,那功夫,怕不是已经超过了唱戏的功夫。”

霍湫席转过身,看着他一副被抛弃的小寡妇的样子,叹了口气,道:“顾老板人是不错,我挺喜欢他的。都说美人入画,戏子入戏,连我个外行人都看出来他戏唱的好了,何况您呢?”

他为顾老板道了句好,刻意略过了另一个低俗的令他不快的问题。

“还有一句话,我想说很久了。林兄,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话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吧。这南京城的美人美男一抓一大把,您何苦要在我一根绳上吊死呢?”

“为什么?”他隐忍的问着,为什么他苦苦追求了他这么久,始终得不来他一眼垂惜?为什么他宁愿自降身份,也得不来他的依赖喜爱?而那顾纤语一出现,就可以得到他爱的人的芳心暗许?

霍湫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种事儿哪有什么为什么啊?林兄,我虽然喜欢男人,而你不管从哪方面都没得挑,但我对你,真没那意思。”

林贺台神色一暗,伸出手想要捉住那双残忍拒绝的,将他的心抓的稀巴烂的“猫爪子”,但终究忍住了,他怕他这么做了,他会躲,那他就真的,再没机会了。

“霍将军说的是。”他淡笑着,调笑着,“不过昨儿个您可真的坏了大家伙儿的兴致啊,您可要想想怎么补偿我们了。”

“这是自然。”霍湫席暗自舒着气,心想总算将这大公子糊弄过去了,自己也能在午夜梦回之际,睡个好觉了。

“湫席,你不是说要给小丫头买胭脂吗,那家脂粉店……哟,都在呢?”沈筵一进门就看到林贺台和霍湫席在办公桌前谈笑风生,笑道。

他冲林贺台点头打了个招呼,道,“林将军,湫席我可得带走了。下个月霍大小姐的生辰宴,这大小姐吗,你也知道的,体谅体谅他个当哥哥的吧。”

林贺台装作一副了然的样子,大笑着说道,“原来霍将军急着走的原因是这个啊,那我可就不打扰您了。霍小姐的生辰日,林某定登门拜访。”

霍湫席笑着又与他调笑几句,说是要替他批批公文,但被林贺台拒绝了,他也没说什么,便被沈筵拽走了。

沈筵的车停在外头,二人上了车后,沈筵斜着眼睛睨了自家兄弟一眼,暧昧不明得道,“说说吧,昨儿个晚上干什么去了?”

相同的句式,相同的问话,怎么沈筵这小媳妇儿食醋的架势,就这么欠抽呢?霍湫席想着,回答道,“嫖戏子去了呗,你没看到?”

“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咱霍大将军‘千杯不倒’,嫖个戏子怎么还把车给嫖没了。”

“我可去你的吧沈筵,小心小爷我抽你。顾老板人不错,虽然见面时挺刺儿人的,但我挺喜欢他的。昨天太晚了,我车借他了,明天去讨回来。”

“诶,你是不是因为他……”

车灯是冰冷的白色,在黑夜飞舞下显得格外的惨白,霍湫席的神色被尘灰遮盖了一侧,眼下泪痣乍一看,还以为观音菩萨开眼了,给这不喜不悲的可怜小怪物赐下了一滴杨柳露。

他望着路灯,借着路灯观察着巷子口与垃圾融为一体的烟鬼,还有涂抹着烟熏妆的娇艳女人,扭着身形,宛若水蛇一般,看着她手中的烟斗,划过嫖,客脸颊。

他回答道,“像。特别是眉眼,不过这只是一个原因吧。”那双眉目弯弯如新月的眼,那张一笑倾城惹人妒的面,像极了记忆中的人。

不过,同是唱戏的,都演过贵妃虞姬,怎的这下场,就如此不同呢?

一个南京名旦风光无限,粉墨铺路。

一个孤魂野鬼腐烂成泥,扭曲面目。

他眷她,所以他喜欢他。

他不愿去想这些吗?

也不尽然,不然怎会将车借给小戏子,就为骗得一个在瞧他几眼的理由呢?

沈筵见他久久没有声音,便不再说话,专心旋这眼前的方向盘。

借着煤油灯的火光,沈筵的眼睛燃灯三千,找到了那家“刘记脂粉铺”,“诶,到了。就在前边。”

霍湫席下了车,看着那粉墨飞扬的店铺,尽管心中还是嫌弃着,但依旧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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