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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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脂粉堆在一起,气味却并不刺鼻,淡淡的花香和果香相互交织,用气味构成了一副鸟语花香的好春景,扫去了先前的阴霾。

细看那脂粉盒子,倒真是一幅幅图画,西施浣纱,游子戏水,也不知道店老板是怎么印上去的,精致非常,就连霍湫席这种铁骨铮铮的钢铁,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沈筵看着自家老友的眼神,就知道这趟他们是来对了。他戳了戳对方的肩膀,问道:“诶,怎么样啊霍大将军?这回霍大小姐和霍大少爷应该都挺满意的吧?”

霍湫席将他乱放的爪拍下去,始终没有将眼神赏给他,只道了一句:“去你的。”

“呿,”沈筵撇了撇嘴,摆出一副委屈的小媳妇儿样,哭喊着伸出手,八爪鱼般的缠上了霍·白眼狼·湫席的肩膀,“这霍家大少爷没良心啊,人家黄花大青年豁出自己的清白不要了来陪你看胭脂,要不是我,人大小姐指不定会跟你怎么样呢……唔!”

霍湫席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通红的耳尖暴露出他此时的羞耻,四周的人尽数围在他们身旁,有妇女拿着帕子捂嘴偷乐,也有汉子往他们身旁吐了口唾沫。

甚至连店门口的老烟鬼,也“嘎嘎”的笑着。

他们指指点点的看着他们,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只想当一只聒噪的八哥,将二人的不雅样子传遍南京。

他低声道,“别逼我把你扔出去!”

沈筵也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哭闹的声响太大,倒是害了霍湫席。他点了点头,立在一旁当鸵鸟,好像真成了一个被人抛弃的委屈小女人。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三三两两的也就去了,小贩们也吐着瓜子皮准备收摊儿。

霍湫席扫了他们几眼,回想起前几日戏园子里的场景叹了口气,他刚刚真像一名被满堂宾客嘲笑的“丑角儿”啊。

同样是在戏台子上发挥自己的作用,同样摸爬滚打筋疲力竭,虽然散戏后都同样冷清,但在下戏时,其他角儿换来的是满堂彩,丑角换来的,却是满堂嘲。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南京城的名旦顾纤语。他以前,是否也扮过丑呢?

可当那花容月貌的祸国妖妃闪现在自己眼前时,他自嘲的笑了笑。那顾纤语怎能演丑角儿呢?就算他豁得出去,他师傅舍得的么?这么好一苗子,谁会舍得拿油墨将他掩盖掉呢?

标志的丑角,那一个,那一次,就够了。

“唉,你选完没有?”霍湫席那肩膀撞了撞自家兄弟,“颜色我觉得都不错,你看看?”

说着,将手上的三盒胭脂递给他。沈筵打开来看了一眼,惊叹了一声,“这几个颜色好看,鲜亮!”,着重指了其中一盒,“特别是这个,其他的淡了些,不过配湫荷也很好。霍大将军,看来您跟顾老板厮混在一起还是挺有效果的吗。”

“胡说八道,”他伸出一只带了手套得手揪住他的耳朵,“在乱说湫荷的酒席你也不用去了。”

“诶!那不行!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呢,您不想和我亲上加亲啊?”

霍湫席冷笑了一声,朝店老板走了过去,徒留沈筵一个人“欲语泪先流”。

他说的没错,霍湫席看着手中的胭脂,两盒是给湫荷的,还有一盒是给纤语的。

顾纤语的胭脂涂的很厚,桃红脂粉被晕开盖在他原就白皙的皮肤上,本来颜色就不浅的胭脂营造了一种浓妆艳抹的高贵。

但在那个年月,她虽然生的俏丽,但究竟是个女人。给她用的胭脂大多粗制滥造,甚至直接用肮脏的油彩往她面上画。

后来,他母亲成了台柱子,宁愿用浅一点的颜色,也不愿意涂抹太厚的色彩。

给湫荷的两盒相近于母亲的妆容,给顾纤语的那盒,则是那天听他唱戏的时候,面上染的颜色。

这样,就可以少涂一些了。

“啊!”陶瓷在小戏子的手中滑落,他今天不上台,便为顾纤语勾了妆。

“班主。”他看着顾纤语回国身,胆怯的叫了他一声。

顾纤语看了他一眼,小男孩儿粉雕玉琢的面染上了红晕,不是羞得,是吓得,他挑起唇笑了笑,“怎么?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

说着,看了看地上简略版的“千里江山图”,“一盒胭脂而已,扫干净就是了,用不着那么在意。”

可惜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盒,也不知道还买的买不到。顾纤语叹了口气,继续收拾他的头面。

小戏子叹了口气,慌忙用手去捡碎了的陶瓷,白皙指尖擦过嫣红的胭脂,就像被陶瓷割破,染了血一样。

顾纤语站起身,将他提起来,皱眉道,“别用你的手。我平日里没教过你一名戏子的手到底有多重要吗?如果你的手废了,一亮相,看戏的可都被你吓跑了。”

就划一道小口子,没那么严重吧。小戏子在内心腹诽着,但还是奉承的点点头。

“行了,我记得黎玉白今儿个没戏,把她叫过来吧。”顾纤语回到座位上,大爷似得等着人来给他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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