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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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怀泽有瞬间的怔忡,他颀长的身姿刹那间晃了一下,他道“李姑娘已经成亲了”

看到他神色间的失落,景仲莫名觉得心情舒畅,唇角微微一勾,淡淡说了句“你问她。”

三个字,暗含不易察觉的小欢喜,捉弄的情绪跃然脸上。

景仲心情大好,起身理了理衣襟上的褶子,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李嬷嬷给画溪看完,给她写了个偏方,便告辞了。

画溪从屋里出来,看到姜怀泽在檐下的石桌旁坐着,叶公子不见踪影。

她吁了口气,走过去,道“少东家。”

姜怀泽深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脸,唇角硬挤出惨白的笑“李姑娘。”

“少东家脸色怎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画溪皱了皱眉。

姜怀泽摇头“我没事。”

画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不禁有几分懊恼“早上下这么大的雨,少东家是不是受了寒我去厨房给你熬一碗姜汤。”

她转身就走。

“李姑娘。”情急之下,姜怀泽突然伸手,扼住她的手腕。

画溪回眸,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姜怀泽自知失礼,慌乱地撒开手,目光也乱了乱“我没事,不劳烦李姑娘了。”

“少东家若是因为我染了风寒,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画溪皱了皱眉。

姜怀泽愣了一下,不由失笑“方才我听叶公子提了一件事。”

画溪安静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姜怀泽犹豫了一下,才问“他说说姑娘已经成亲。”

画溪眸子兀的一黯。

望着画溪的眼睛,姜怀泽心里一沉,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外面还在下雨,雨滴沿着屋檐滴滴答答落在檐下的青石板上。他说道“我无意打探李姑娘的私隐,只是”

他轻轻垂下了头,微微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怅惘“我一直以为姑娘仍是独身。”

画溪双手拢在袖内,默了一瞬,方缓缓道“我以前成过亲。”

姜怀泽神色一黯,脸上的笑有些僵。

“那你夫君呢”

画溪摇了摇头,不欲多说。

姜怀泽见状便也不再多问了,他苦苦一笑“是我冒犯。”

“我以前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画溪眨了眨眼。姜怀泽待她如何,这半年来她都看在眼里。

他是有一片真心,可堪托付。

若此生非得与一人共度,他不失为良人。

只是,自己以往的事,他一无所知。她不想欺瞒他。

姜怀泽闻言,抬头看向她,沉吟片刻,才说“若是你不想说,就不说。”

“没什么不好说的。”画溪说“那人是主家给小姐寻的夫家,只因他有些凶名在外,小姐听说后,不肯嫁他,主家又有求于人,便让我冒充小姐远嫁过去。”

她垂下眼睛,浅浅笑着“我就这样嫁了过去,夫家家大业大,人又多,客居的小姐,底下的下人,没人看得起我。”

“他就任由那些人欺负你”姜怀泽板了下脸。

“那倒不是。”画溪摇头“他待我很好,只是他家毕竟是大户人家,他操持家业都忙不过来,哪能时时护着我后来有一个显赫人家的小姐想和他家联姻,这于他家业是有极大好处的。”

顿了顿,画溪深深吸了口气“我听说那显赫人家的小姐脾性极大,不是有容人之量的。她有显赫门庭做后盾,定容不下我。若她进了门,就没了我的活路。我怕死啊,就趁他出门悄悄逃了出来。”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画溪慢慢抬起眼睛,看着姜怀泽,眼底是一片清明。

姜怀泽喉结蠕动,半晌方挤出一句话“后悔吗”

“后悔什么”画溪侧过脸,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放弃富贵人家的好日子。”

“有什么好后悔的。”画溪坦然一笑“留在那高宅大院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眼就能看得到头,和一群女人算计过来算计过去,为了得到他的一点宠爱不择手段。与其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姜怀泽试探性地问“李姑娘不喜欢过高宅大院里勾心斗角的日子”

画溪摇头“不想。我从小就在宅门大院里生活,看多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我怕。”

姜怀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画溪,诚恳道“李姑娘有句话许久之前我便想同你说了,只是姑娘是大邯人,我知道大邯重礼数,怕贸然开口冲撞姑娘。我家自祖父那一辈起,便只有一房正妻。我心仪姑娘许久”

画溪端起石桌上的茶盏,轻轻抿着喝了一口,盏中茶水微微晃动,一圈圈涟漪悠悠荡起。

“少东家要说的我都明白。”画溪把茶盏放回桌上“这半年来少东家待我如何,我非草木,心中自然有数,正因如此,今日我才将我的故事告诉少东家。”

“实不相瞒,像我现在这种情况,能得少东家垂青,是我莫大的福分。在我身边,没有比你更好的人。”

姜怀泽心中一紧。

“你知书识礼,家风端正,是择婿最上等的人选,我相信和你成亲的女子定然有唾手可得的幸福。”

“可是你不想要。”姜怀泽苦笑,把画溪的言下之意补了出来。

“不是不想要。”画溪心境平和“哪个女子不想要幸福呢但是我知道,我现在不是因为想成亲而成亲,而是为了成亲而成亲。既然这样,那我当初又何必巴巴地从那高宅大院里跑出来呢”

姜怀泽听出了画溪话里的拒绝之意,他心中闷闷的,堵得慌。

他一向不是个爱强求的人,可他知道今日话已经说道这里,若是错过,往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他说“有许多事情也不一定非要准备好了才去做,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意外之喜呢李姑娘,给我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画溪莞尔一笑“我稀里糊涂成过一次亲,不想再稀里糊涂成第二次,我既没有准备好,就贸然答应你,到头来会害了你也害了自己。”

“蛮蛮。”姜怀泽的声音都在发颤“你是不是担心我在意你的过往”

画溪心间猛地一跳,这是一则,另外也是因为她委实没做好再成一次亲的打算。她目光涣散了下。

姜怀泽道“我们江丘,不像大邯,在意那么多,若是喜欢了,漫说是成过亲,就算是寡妇也娶得,这点你不必在乎。”

画溪蹙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姜公子可真是痴情啊。”景仲不过外出了趟,再回来却听到姜怀泽向画溪剖白心迹,语气里带着愠意。

“叶公子怎么回来了”画溪目光扫向外头,方才不见苗儿去开门啊,他怎么进来的

景仲看穿了她的想法,不由嗤道“区区丈余高的院墙,也能挡得住我”

顿了顿,眼尾轻轻一挑,又看向画溪“对了,不知方才姜公子那番话,若是你远在天边的夫君听到了,会做如何感想”

画溪恼怒,这人太无礼了,非请自入便罢了,一而再再而三探听她的私事,其用心可谓不良。

她语气淡淡地说“这不关叶公子的事,都是我的私事。”

“不关我的事”

景仲脸上高傲的笑容慢慢散去,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几分阴鸷,他“唰”一声张开手中的折扇,迈着阔步缓缓走向画溪,再将手中的折扇一折,抵在画溪下巴上,迫使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不关我的事,那关谁的事”

姜怀泽站在一旁,看到他举止轻拂,向前一步,握着画溪的手腕,将她朝后一带,护在身后,以一种护崽子的姿态面对景仲“还请叶公子放尊重些。”

“放开她。”景仲的目光移到他握着画溪的手上。

姜怀泽反应过来,他非但没有松开,反倒说“叶公子是我们千丝庄的贵客,所以在下对公子十分敬重。若是公子再骚扰蛮蛮,那咱们买卖不成,仁义也不在了。”

景仲眼中迸出怒火,他一字一顿道“我让你松开手。”

他一步一步朝姜怀泽走过去,每走一步,那压抑在内心的怒火便越盛。

这个女人,骗了他。

若是他再晚些来,她是不是就要重新嫁人,喊别人夫君,给别人生孩子了

他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挥,拍在姜怀泽的手腕上,他顿时感到一阵骨裂之痛,他痛呼一声,手无力地撒开。

画溪心上漫过一阵恶寒,忙护在姜怀泽面前,愤怒地冲景仲吼道“你凭什么打人”

景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色铁青“谁让他碰你的”

“他碰我关你什么事”画溪怒上心头“请你出去。”

景仲黑白分明的眼眶里漫起殷红,他身子向前一倾,立时扼住姜怀泽的咽喉,向前猛地推去,将人抵在墙上,冷眼睨着画溪,嗤笑“蠢东西,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来碰了”

画溪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望着景仲殷红的眸,惊愕地瞪大双眼,忽然间明白过来了。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张了张嘴,半晌都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句子“王”

景仲冷眼“不是不认识我了吗”

他掌中的姜怀泽被紧紧扼住喉咙,话都说不出来,脸被憋得通红。

画溪反应过来,跑到景仲面前,求饶“求求你,放了他。”

“就是因为他背叛我的”景仲冷脸问道。

画溪身子僵硬,脑袋里是一片浆糊,浆在一团,乱糟糟的。她早该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不是,求求你放了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干他的事。”情急之下,画溪攀着他的臂膀,为姜怀泽乞饶。

画溪抬起眼,定定地望着他,眼眸里满是恳求“他是江丘的商人,我到这里之后来千丝庄寻活儿,他好心收留我,留下我做事。”

她抬手去解扼在姜怀泽喉咙上的手,眼泪簌簌而落,飞溅下来,滴落在他的虎口,莫名地有些滚烫。

“背叛你的人是我,和别人没有关系。放了他,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画溪声音齉齉的,低声下气地求他。

景仲紧紧抿着唇,胸口细弱地起伏着,气息也不稳了起来。

画溪脸色煞白,微微仰起头,巴巴地看着景仲,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又是惊惧又是害怕。

心中心里莫名烦躁,每次对他都是这样一副谨慎恐惧的模样。

她所有的欢喜都给了别人,别的不相干的人。

他心中恼意越盛,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将姜怀泽朝旁边一扔,他冷笑道“快滚。”

“少东家。”画溪扶着姜怀泽站起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泪“少东家,你先回去吧。”

“他”刚才喉咙被扼得太久,他忍不住咳道“他是什么人”

画溪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快滚。”景仲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手腕。

画溪见状,忙推着他出了门。

“蛮蛮”姜怀泽不死心地拍打着大门。

画溪猛地将门阖上,不再理会外头的响动。

她跑回前厅,到门口时,脚步踟蹰了以下。

景仲知道她没死,知道自己骗了他。

她心底一片寒凉,景仲并非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自己,但终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画溪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呼吸,才硬着头皮走进去。

她身子僵硬得厉害,脚步生硬,仿佛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被人操纵着将身子在行动。

景仲正站在厅内,他身姿颀长,负手而立,看着厅上挂着的一幅画。

“王上。”画溪走进去,提了提裙摆,毕恭毕敬跪了下去。

景仲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画溪磕了个头,没有他的指示,不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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