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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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溪有一瞬间的怔忡。

随即反应过来,那日自己和他说了那么决绝的话,心高气傲如他,又怎么会再施加援手呢

是被他护成习惯了,所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看到他就会莫名安定。

不该这样啊。

画溪心下一酸,咬了咬唇,朝后跑去。

“李姑娘跑什么”赵三顺唇角挂着猥琐的笑,向她逼近。

画溪没理会他,往旁边跑去,却误打误撞跑到一条死胡同。

前面没路了。

“赵三顺,你别过来。”她板着脸,却没有半点威仪。

赵三顺哪会怕她三两句闻言软语的威胁,理也不理,径直走向她。画溪退无可退,背抵在墙上,双手紧紧捏成拳。

“蛮蛮姑娘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到我家去一趟。”赵三顺搓着手,逼近她。

画溪吼道“我说了我不去,赵三顺,青天白日,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赵三顺嗤笑了声“在这个地界,我就是王法。”

他伸手去拉画溪。

画溪吓得尖叫了一声,侧过身避开。

她越是躲,赵三顺越是觉得有趣儿,兴奋地去捉她。

画溪踩到地上的石子,脚一崴,落叶一样跌坐在地上。

赵三顺的身影投下来,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她无助地抱紧双臂。

“来吧”赵三顺怪笑着,弯腰去拽她。

即将碰到她的时候,一柄折扇飞了过来,打着旋,从他手背划过。

力道极大,坚硬的白玉扇骨从他指骨处削过,小指和扇子一并落在地上。

白玉扇骨沾了血,落在画溪眼前。

她抬眼望过去,景仲负手立在巷口,落日的余晖从他身后洒过来,他整张脸都隐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啊”赵三顺痛哭地哀嚎着,身后跟着的小厮朝景仲扑过去。

他不费吹灰之力,挥退这些小喽啰。

赵三顺捂着手掌,鲜血淙淙从指缝中淌出来。他愤怒地看向景仲“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动手。”

景仲仿若不闻,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赵三顺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画溪抬起头看向景仲,抿了抿唇,声音都发着颤“多谢王上。”

景仲看着她这么落魄的样子,嘴角一勾,问“这就是你要的自由,终日和地痞流氓周旋,朝不保夕”

画溪低下头,扫了一眼他落在地上的扇子。

许久才愣愣道“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不是吗”

景仲白了她一眼,眯起眼睛,扯起唇角来,问“还能走吗”

画溪动了动,脚踝处传来剧痛。

崴得严重。

她倒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景仲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一把抓着她的肩膀,拎鸡仔一样把人提溜了起来。

画溪只感觉脚下一空,直接被他悬空捉了起来。

景仲仅用两指抓着她,嫌弃得溢于言表,快步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动作很粗暴。

画溪感觉得到。

“咚咚咚”景仲大力拍打着木门。

“来了来了。”苗儿一面应着声,急匆匆跑来敲门。

门一打开,她就看到景仲提溜着画溪,她小鸡崽子一样缩在她掌心。

本就小小的一团,这么一瞧,就更弱小了。

“叶公子”苗儿看向景仲,眼神又瞥到画溪“李姐姐,你怎么了”

景仲没说话,抓起画溪往屋里走。

他把人往凳子上一压,画溪“嘶”了声。

景仲扫了她一眼,蹲在她面前去脱她的鞋袜。

画溪不自在地缩了缩脚。

“缩什么”景仲头也没抬,淡淡说“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

画溪更加窘迫,她小声说“王上,我可以自己来。”

桃青听到响动,急匆匆跑过来“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刚才我还说叫上瑜姑娘去找你。”

踏进大门,一眼就看到蹲在画溪面前的景仲。

“王上。”桃青面色一白,双膝下意识软了,跪在门前“奴婢拜见王上。”

景仲没有回头,只懒懒地说“打盆水。”

桃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站起身又走了出去。

景仲低着头,捏了捏画溪的踝骨。

“错位严重,有点疼,忍着。”他冷冷地说。

画溪“嗯”了声。

景仲指头捏着错位的骨头,刚加气力,画溪就痛呼了声,下意识就要抽回脚。

她脚小小的,细白光滑,不过他巴掌大小,他手指一握,就又收回掌心。

画溪窘得脚趾紧紧蜷着。

她低下头小心翼翼看了眼景仲的脸色,又别开眼睛。

“那个小白脸最近没来找你”景仲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画溪脸颊绯红,口齿含糊“什么小白脸”

“还有几个”景仲挑眉。

画溪摆摆手“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景仲蹲在她身前,仰起脸看了她片刻。如此胆小柔弱,同他断了,还能干什么呢

他唇角微扯,扬起个讥讽的笑,笑她的异想天开,笑她的天真烂漫。

他眉梢动了一下,趁画溪不注意,手上用力一捏。

画溪“啊”一声,只听踝关节处传来“咔擦”一声,骨头正回去了。

她额角疼出细汗。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一样隐隐颤抖。

景仲问“疼吗”

她眉心紧紧皱着,声音软糯“疼。”

景仲嫌弃地把手放进铜盆,拿一块香夷反复搓手,嗓音沉沉地“活该。”

语气不善。

画溪自知理亏,并不着急分辨,只垂着头,细若蚊呐地说“多谢王上。”

景仲冷嗤一声“孤受不起。”

说罢,扯了扯衣袍,大步走了。

身影如同一道影魅,一闪就不见了。

桃青打了热水,飞快跑来,一进房门,只见画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她跑过去“姐姐,王上他”

画溪抬起脚,揉了揉脚踝。疼痛感慢慢散去,只余一阵被他揉捏过的酥麻,她摇摇头“无事,今日在路上遇到赵三顺了,幸亏王上经过,出手相助。”

桃青后怕,赵三顺是地痞流氓,景仲是雷霆霹雳。

一个个,没一个好惹的。

“王上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真的不追究咱们逃出王宫了吗”桃青愁得眼底堆着浓浓的愁绪。

画溪摇摇头,她哪里看得穿景仲的心思。

桃青看着她脸上的疲惫,不再说别的了,道“你累了吧我已经烧好了水,先去沐浴吧。”

奔波了大半天,又被赵三顺那么一吓,身上背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衣衫湿哒哒地贴在肌肤上,的确不怎么舒服。她点了点头。

脚还没好利索,她一瘸一拐走到净室,褪下衣裙,赤足踏入水中。

泡在温热的水中,一日的疲倦才散去些许。

满室水汽氤氲,她低头看了眼肩膀。方才景仲是拎着她回来的,看上去粗鲁,实际上他没怎么用劲,肩膀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红色指痕。

她靠在浴池的壁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遥记得当年在大邯,那会儿她是龙洢云身旁最得宠爱的大宫女,照顾她的起居。有一日选了不合她心意的鞋,她气得一巴掌呼过来。

那几道指痕都比如今她肩上的指痕更深。

现在一回想起来,那些日子就像梦一样。

想到这,画溪叹了一口气。

那个传言中如魔如鬼的暴君,却是一直护着她的人。

日暮将至,景仲坐在叶宅最高的观景阁上,右臂,扎了不少细密的银针,在暮光下显得有几分可怖。

有怀小跑着跑了上来,这几日这位爷连大门都没出过,他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他怎么不去爬王后家的墙了

“滚过来,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景仲眼睛都没睁,躺在一张躺椅上,脚翘在脚蹬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摇椅。

有怀跑上来,搓了搓手,讪讪笑道“公子,外头有情况。”

景仲双眉一蹙“嗯”

“这几日我发现有人在咱们府前,鬼鬼祟祟徘徊,都好几天了。”有怀说道。

“什么人查了吗”

“查了。”有怀说“叫什么赵三顺,是本地有名的土霸王,听说他舅舅还是叔父在江丘王宫里当差,背后有几分背景。只是不知道咱们怎么惹了他,这几天他都派人盯着。我不敢擅自处置,所以来请你拿个主意定夺。”

景仲翘着脚,问“他们想怎么样”

有怀道“我听他们议论,说是赵三顺打算烧了咱们的宅子。”

“烧宅子”景仲喃喃。

有怀点头“我寻思着咱们也没得罪他,怎么出手这么狠戾公子,是不是要我带人先给他们一点教训”

景仲摇开扇子,又慢慢悠悠收了起来,突然有了主意,他唇角笑意一绽,道“不用。让他们烧,开了门让他们进来烧。”

顿了顿,又说“去千丝庄传话,就说明日我要亲自见李蛮蛮,地点他们安排。”

有怀一头雾水,哪有开门让人来烧房子的

王上不会是被王后气糊涂了吧

他小心翼翼觑了景仲一眼,见他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敢再给他添堵,忙点头答应了。

景仲没有撤销订单,那件荒唐的祭礼衣服还是要继续绣的。

画溪在屋里忙碌着,苗儿在旁边帮忙穿针引线,忽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苗儿放下手中的丝线,“腾”的站起来跑去开门,来的是千丝庄的伙计。

传了话,人就又走了。

苗儿回到屋里,喝了口水,对画溪说“李姐姐,庄上来人了,好像是说叶公子对绣作有新的要求,要你明日去一趟。”

画溪心头一紧“去叶府吗”

苗儿摇头“东家说是让你去庄里。”

“好,我知道了。”画溪坐回绣架前,继续低头手里的活。

实际上心里却乱如泥淖。

这个时候景仲突然找她做什么

是夜风轻云淡,画溪一夜辗转难眠,翌日一早,熹微的晨光从窗棂照进来,映在她眼皮上,唤醒沉睡中的人。

她起来换了衣裳,收拾妥当,又做了一会儿事,便到了同景仲约定的时间。

到了千丝庄,姜老板迎出来“李姑娘来了叶公子马上就到,你先坐坐。”

画溪在会客厅坐下。

厅室正对姜怀泽的茶室。

里面空空如也。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她已经快二十天没有见过姜怀泽。

他到府上去过几次,每回画溪都让苗儿寻理由打发了他。

景仲并非有雅量的人,他能饶姜怀泽一次,不代表他能忍两次。

再同他来往,只会害了他。

没等一会儿,景仲就来了。姜老板亲自引他进来的,画溪忙站起来,小心翼翼迎上去,喊了声“叶公子。”

头低着,不敢看他。

景仲淡淡“嗯”了声,就径直走进内侍,往椅子上一坐“那批货,我改主意了。”

姜老板闻言,讪讪“叶公子的意思是”

景仲端起几上的茶盏,小小的啜了一口,说“最近我新得了一批金丝银线,质地上乘,想着用那种线为亡妻做祭礼上的祭品,方有排面。”

他目光朝画溪一扫,语调拖得长长的“李姑娘觉得呢”

画溪头皮发麻,他这话一出,不禁让画溪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是。”画溪硬着头皮点头。

景仲看着她这幅样子,胸口的闷火不由消了大半。

“已经绣了的就不必改了,余下的部分都用新的线来绣。明日我就差人将东西送到李姑娘府上。”景仲疏离地说,态度冷漠得仿佛他们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画溪一一答应,景仲又取来底稿,跟她重新商量换线的事情。

三人正商量着,有怀急匆匆跑来,因为跑得太急,气都喘不过来“公子,不好了。”

他如此神色匆匆,画溪惊得眼睛都圆了。

景仲身边的人,自有一种处惊不乱的本领。

他这么着急是不是真的遇上什么事了

“何事”景仲放下手中的画轴,目光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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