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58章 孽爱(1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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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老师。”柳至秦笑了笑,“你果然来了。”

        洪思国有些惊讶,“你知道我会来。”

        柳至秦直白道:“上次我就说过,以凶手的模仿水平,他必定非常熟悉‘恨心杀手’,你是法医,没有人比你更熟悉‘恨心杀手’。”

        洪思国说:“可我不是。”

        “听我说完。”柳至秦道:“七年前,你反复在被害人身上寻找线索,你离尸体最近,也与尸体相处最久。所以我最初注意到的也是你,以及其他几位技术队员。你要么就是模仿者本人,要么你曾经注意到某个人,上次见面时你没有想起来,或者不愿意告诉我。”

        柳至秦顿了下,“脱下警服,并不意味着放下警魂,你来找我,只是时间问题。”

        洪思国惊讶地看着柳至秦,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小不少的警察看得如此透彻。

        “你还是希望我们能够抓到‘恨心杀手’。”柳至秦说:“我说得没错吧?”

        片刻,洪思国缓缓点头,“你那天说,法医、痕检等技术队员是你们的重点排查对象。虽然把我也包括进去了,但其实很合理。那样的伤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模仿,你们的排查方向和思路没有问题,范围却有问题。”

        柳至秦安静地听着。

        洪思国说:“你是从专案组的记录上查到我和其他技术队员的名字吧?”

        柳至秦道:“对。”

        “但当时参与调查的不止我们。”洪思国说:“因为排查量过大,后期连线人也参与进来了。他们不是在职警察,所以他们的名字没有被记录。”

        柳至秦点头:“我后来也想到了这一点。”

        洪思国沉默了一会儿,“在‘恨心杀手’案之前,我和其中一位线人关系就不错,他手脚勤快,帮过我不少忙,还爱学习,喜欢问我法医学上的问题,我记得其中一具尸体是他搬的,后来案子没有进展,我多次重新在尸体上寻找线索,他都在场。”

        柳至秦说:“你们讨论受害人心脏上的伤时,他也听到了?”

        洪思国说:“多半是。”

        柳至秦拿出付军河的照片,“你说的是他?”

        洪思国看着照片,好一会儿才点头,眼中显露出几分欣慰的光,“看来不需要我提醒。”

        柳至秦道:“但是仍然感激你提供的线索。”

        “我曾经以为没有人能够抓到‘恨心杀手’,因为他太强了。”洪思国看向柳至秦,眼神尊敬,“但现在我觉得,也许你们能够做到我们当年没有做到的事。凶手再强,也强不过无所畏惧的刑警。”

        鉴定中心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亲子鉴定,屈笛正是张蕊芬和付军河的儿子。海梓在付军河位于唐杰二巷的家中发现一个老旧的工作台,残余钢料经过繁复的检验,证明与凶手留在现场的作案工具一致。

        此外,在搜查途中,海梓意外发现一份诊断书——付军河今年因为颈椎疼痛而去医院检查,却在神经内科被诊断出患有“渐冻症”,也就是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该病是一项尚未被攻克的难题,早期症状不明显,不影响生活,最后却会丧失所有行为能力。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杀死余俊?”海梓将报告拍在桌上,“付军河手机里有一个直播APP,唯一关注的主播就是余俊。他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余俊才看吧?他是在监视余俊!”

        “还有,今年付军河查看了很多往返蓝城的航班,余俊就在蓝城,他想去蓝城对余俊下手!”海梓接着道:“但是在他买机票之前,得知余俊的同学袁力曦即将举办婚礼,到时候余俊会返回谦城,这是他的绝佳机会!”

        审讯室。

        “这是上天给与我的机会。”付军河用沙哑干涩的声音说道。

        花崇严肃地看着审讯桌对面的人。就在不久前,付军河说:“我可以交代一切,但我有一个条件,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杀了人,我偿命,但求你们不要让他知道我做的一切。”

        而另一间审讯室里,张蕊芬哭得歇斯底里,“我们只是想保护孩子,你们抓我们有什么用?那些伤害我家小孩的人你们怎么不去抓?你们保护不了我的孩子,我们只能靠自己!”

        屈笛因为精神问题不适合接受问询,被单独安排在一个房间里。

        此时,他对发生在外面的一切全无察觉,正抱膝坐在地上,玩着一个皮球。

        他的神情看上去很平静,不似在桃林家园面对柳至秦时那样恐惧。仿佛只要没有人向他提到余俊,面前没有一个电脑播放着余俊的直播,他就是开心单纯,无忧无虑的。

        也许在他的父母眼中,这样的他就是健康的。

        他们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

        “我承认,余俊和胡彤都是我杀的。”付军河出奇地平静,“作案工具是我做的,我在五金厂工作过,做一把刀对我来说很容易。”

        花崇问:“原因是什么?因为二十年前,余俊和屈笛一同被性侵?”

        付军河额角青筋鼓起。

        他似乎正在竭力忍耐,时间并没有将疼痛变得迟钝,而是将它们打磨得更加锋利,更加清晰。这二十年来的一幕幕仿佛变成了刀,将灵魂切得鲜血淋漓。

        付军河与张蕊芬一同在寰桥镇长大,顺理成章地恋爱。

        那时,寰桥镇已有不少外地人,他们看中了寰桥镇的资源,想要分一杯羹。在当地人眼里,这些外地人全都是有钱的大老板。

        付军河年轻气盛,越是和大老板打交道,就越是不愿意待在寰桥镇。

        他想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兴许也能混个大老板来当当。到时候就可以风光地迎娶张蕊芬。

        他甚至打算带上张蕊芬,一同出去打拼。

        可张蕊芬不愿意。

        两人起了争执,但当付军河离开寰桥镇那天,张蕊芬还是赶来送别。付军河心中感动,发誓一定会赚到大钱,养张蕊芬一辈子。

        在沿海,付军河靠跑运输赚了一笔钱,几年后回到寰桥镇,却得知张蕊芬嫁做他人妇,连孩子都已经四岁了。

        一气之下,付军河来到谦城,开始新生活。谦城是北方内陆城市,比沿海地区落后,付军河在沿海混过,回来很是吃香,存款越发丰厚,经人介绍,和一个售票员结婚。

        后来,张蕊芬联系到付军河,说丈夫屈甫生病,已经去世了,并告诉付军河,屈笛是他的孩子。

        屈笛那时还小,清秀可爱的小男孩。付军河越看越觉得和自己小时候很像,但张蕊芬坦白得太晚,他已经有了妻子,不可能再与张蕊芬复合。

        “孩子没了爸爸,我只希望你经常回来陪陪他。”张蕊芬说:“你不要忘了,当年是你抛下我们。你走后我才知道我怀孕了,我必须马上嫁人。”

        付军河满心愧疚,一有时间就往寰桥镇跑,谎称出差。

        屈笛10岁那年,一入夏就下了很多场雨。周五,张蕊芬炖了屈笛爱吃的冬瓜排骨,让付军河去接屈笛放学。

        然而屈笛的同学却说,屈笛早就走了。

        那天直到晚上,付军河才在镇外的一个茅草屋里找到屈笛。他清秀可爱的儿子被人扒光了衣服,两条腿伤痕斑斑,正趴在地上呜咽。而屈笛的身边躺着另一个男孩,也是浑身污迹。

        张蕊芬当即尖叫。

        前不久,镇里就有传言说哪家哪户的女孩被外地人“搞”了。他们议论的时候,全都对女孩评头论足,仿佛犯错的是女孩。

        张蕊芬庆幸地想,还好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男孩不会被受到那种伤害。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将她击溃,她哭着抱起屈笛,将衣服一层一层裹在他身上,“妈妈来了,不怕啊,妈妈来了!”

        付军河强忍着怒气,将正在呜咽的男孩抱起,“你带孩子去医院,我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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