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攻守异也(1 / 2)
第152章 攻守异也
谭靖率领的舰队一共上百艘船,约两千多人,朝南驶出近百里的海域,遇上了贾琮的战舰。
高高的战舰之上,少年凭栏而望,入鬓剑眉之下,一双清冷的桃花眼如刀似箭,似穿透晨起的迷雾,朝谭靖直逼过来。
“将爷,他们到了!”千户王朗看着浩浩荡荡过来的战舰,难以抑制地紧张,若是对上倭寇,那无话可说,一个字“杀”,可是对面都是昔日的兄弟,虽说有诸多人都是看不顺眼,但也是袍泽。
“这些人和之前那些扮作倭寇的流寇不同,擒贼先擒王,传我的命令,让船过去,本将有话要说!”
贾琮明知道谭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他也早就存了将谭靖埋在这一处海域的心思,但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如果一言不合,他就拿出皇命金牌,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便会落下“滥用权力”的恶名,这是为将来的自己埋下一颗雷。
“可是……”王朗虽知道,将爷的命令不可违抗,但此时,对方人多势众,来势汹汹,他就不信,对方看不见他们船头挑起的旗帜是自己人。
谭靖似乎就是要确认一下,对面的船头是否真是贾琮,对方的船过来的时候,谭靖也站在船头,一身戎装,铠甲中间的护心镜,在黄昏落日的光芒映照下,熠熠生辉。
二人中间,隔了薄薄的一层雾气,依稀可见对方的身形和脸。
双方一个照面,谭靖便二话不说开杀,“诸将听令,倭寇来袭,杀!”
他拔出长剑,朝着前方做出虚拟的手势,顷刻,万箭齐发,前面船只的甲板之上,箭矢如林,其中一支劲箭朝贾琮飞了过来。
王朗正要朝贾琮挡过来,却被贾琮推了一把,那根箭到了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射是射不死人,但擦着贾琮的肩膀呼啸而过时,他的胳膊上还是火辣辣地疼。
“将爷!”
眼见头儿受伤,王朗目赤欲裂,疾声吼叫,“将爷,下令吧,对方分明要你死!”
“开炮吧!”
贾琮捂着流血的肩头,迎着满船愤怒的将士,他闭了闭眼睛,似乎很是艰难地下令。
他受了伤,不管是轻伤还是重伤,横竖是受伤了,戏演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船上的将士们也看到自家头儿受了伤,人人愤恨不已,这也是贾琮带兵以来,取得的成效,一支效死的队伍!
“开炮!”王朗振臂一挥,跳将起来,护着贾琮朝船舱避进去,而对面的船上,传来了谭靖的嘶吼声,“倭寇欲逃,冲上去,拦截他们的去路!”
而此时,一个斥候冲了上来,惊慌失措地道,“伯爷,我们的后面有人来了,钟参将没能拦住张副将。”
“没用的废物!”
一个时辰前的岸边,张翰领着一千人欲往码头冲去,钟可怀领着两千人拦在他们面前,张翰单身一人走了过去,钟可怀并未做防范,毕竟曾经同帐为将。
“张副将,领这么多人去,意欲何为?”
“钟参将,临安伯反了,你知道吗?”
张翰话未落地,钟可怀便被他一脚踹过去,噗通跪在地上,张翰一个反剪,将他制服,一双虎目瞪视钟可怀麾下的军士们,“临安伯要反,难道你们也要反吗?”
“造反”这两个字,天子都不敢随意用,造反是要被诛九族的。
“别听他胡说!”钟可怀见自己麾下人面面相觑,此时不敢动弹,他若是落了下乘,贾琮回来了,他们这些人才是必死无疑。
张翰一膝盖朝钟可怀胸口抵了过去,钟可怀一声闷哼,只觉得肋骨都断了,疼得他一头冷汗。
“我胡说八道?诸位,伱们可知道,临安伯此时去了哪里?昭勇将军领军靖海,扫荡倭寇,伯爷不但不派兵援助,此时,他领军正在拦截昭勇将军的后路,与倭寇里应外合,此等通倭之举,尔等也要相从?
昭勇将军手中有皇命金牌,不用我说,尔等应当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临安伯对昭勇将军刀剑相向,此等谋逆之举,尔等也要响应?“
蔡闯等千户很是为难,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些。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适时地响起,“张副将说的都是实话,临安伯反了!”
张翰吃了一惊,抬眼望去,只见黄胤恩带着自己的部下,一共三千军士,人人手持军械,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了。
他一身戎装,身后红底黑面的披风迎风振荡,手按雁翅刀柄,一双细长的眸子里,金光四射,看向自己的袍泽,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临安伯谋反,尔等若想活命,尽快回营!蔡闯,还不快召集人回去!”
“是!”
蔡闯一动,其他的千户们哪里还敢多待,忙收拢自己的队伍,呼啦啦瞬间走了个干净。
钟可怀嘴被堵住了,一双耳朵还留着,此时,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黄胤恩,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黄胤恩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黄胤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只为说这两句话而来。
张翰将钟可怀提溜着,领着人来到岸边的时候,他们原先备着的船已经一把火被人放了一把火。
“可恶!”张翰目赤欲裂,气急败坏地朝钟可怀一脚踹过去。
一番救火之后,还剩下五六艘船,张翰领一半的人待命,将钟可怀扔给了下剩的人,吩咐看紧。
贾琮这边,发出了开炮的命令后,一发炮弹朝着临安伯而去。
谭靖冷冷地看着这发朝他飞来的炮弹,参将侯登高猛地朝他喊,“伯爷,避开!”
谭靖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这炮弹,佛朗机炮,十年前他就认识了,中看不中用,若贾琮以为靠这一手就能从他手上逃出生天,那他就是在做梦。
“迎上去!”
两边已经打起来了,谭靖自然不用担心手下人看到对方是自己人而有所退却,两军对垒,若有个迟疑,便是自寻死路。
轰!
炮弹在谭靖面前落下,一阵火光腾起,弹片弹射出来,如一柄柄利箭朝四周人刺入,一名亲兵扑了过来,将谭靖压在身下,轰隆声响起,谭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临安伯醒来的时候,身穿囚服,被关在一处牢房里,他吃惊不已,拖着手链脚链爬到了牢门边,大喊道,“来人,来人啊!”
一个狱卒小跑着过来,看到临安伯,满眼厌恶地道,“喊什么喊,好生待着!”
临安伯只恨自己没有死在海里,他闭了闭眼睛,忍着气道,“这是哪里?”
毋庸怀疑,他成了贾琮的阶下囚。
“哪里?自然是总兵府衙门的牢房里,伯爷怎么连自己的地盘儿都不认得了?”
“总兵府衙门?”临安伯四处看看,只觉得这里的确是好熟悉啊,他喃喃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狱卒没好气地道,“你自己通倭卖国,你不来这里,谁来这里?”
“贾琮呢?我要见贾琮!跟他说,我要见他!”
“将爷没空见你!”
总兵衙门已经被贾琮接管,这里头自然都是他的人,包括这狱卒。
京城里,入了冬,就飘起了鹅毛大雪,今年冬,泰启帝似乎格外怕冷些,临敬殿里早早地就烧起了地龙。
宋洪手里拿着一个密奏匣子,从外面疾步进来,小太监掀开了帘笼,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夹杂着龙涎香和药味儿,熏得人一阵烦闷。
“咳咳咳!”泰启帝咳嗽起来,御医要用针,被泰启帝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宋洪手中的匣子,让太医下去。
“皇上,龙体要紧,该好好保养!”御医起身跪在地上谏言道。
“行了,朕的身体朕如何不知,朕还有要紧事要办,你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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