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若非贾琏“割肉喂鹰,舍身喂虎”(1 / 2)
第198章 若非贾琏“割肉喂鹰,舍身喂虎”
平儿得了这一声奚落,朝贾琏撇去一眼,见其翘着个二郎腿,桃花眼含笑,唇角勾起,分明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气。
“奶奶打发了我去请琮三爷,我去了,请来了这番说法,我若是请不来,又是另一番说法,往后,奶奶打发人做事,成还是不成,好歹给个章程!”
说完,平儿一挑帘子,扭着杨柳枝条的腰儿出去了,熙凤气得火腾地就上来了,笑道,“平儿这蹄子,真是疯魔了,认真要降伏我了?”
贾琏翘起的腿轻摇着,见熙凤拿眼瞪他,他笑道,“你别扯上我,浑与我不相干!”
“哼,当我不知道她的心思,瞧着你这会子没帮他说句话,才把气撒在我的身上呢?”熙凤气不过道,“都是你平日惯的他,我只和伱说!”
贾琏忙道,“你两个不睦,只拿我垫喘儿,我离了你们去!”
说着,他就要起身,熙凤忙拦住,“你又要躲去哪里?你且别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贾琏听熙凤说有话商量,因止步问是何话,熙凤道,“琮兄弟从宁夏回来,外头都说他带了宁夏那边送宫里的几样大礼,你可知道是些什么?“
贾琏身上虽捐了个同知,那也只是个好听的名声罢了,既不是实职,他也犯不着去探听朝廷的一些事,横竖与他不相干。
“我要知道这些作甚?”贾琏不解问道,“你又有什么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老太太先前让我过去请那边,我去了,也问过了,说是一种煤炉子,还有一种蜂窝煤,毛线衣裳用的料子与寻常都不同,还有那羊肉牛肉罐头,都是听都没听说过的,我寻思,这些若是在神京卖开来,该是多大一笔进项!”
他们这种勋贵人家,虽说门下也有几处铺子做些生意买卖,但那些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谁能指望那些维持阖府的体面,谁心里头没琢磨些一本万利的买卖。
只但凡这些好事,如今是落不到西府的头上,贾赦手中虽还折腾些买卖,他本就量小识短,无知昏聩,一些犯禁之事,别人拉上他说不得是为背锅之用,核心利益,他连看都没资格看。
而贾政,本就是个书呆子,不务经济仕途,西府原本还有些底子,祖上留下来的根基,先前赖大等被抄家,贾家被狠狠地敲了一笔竹竿,如今,就真只剩下个空壳子,内里也都上来了。
贾琏两口子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看得比谁都清楚,平日里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过得尽够了,如今,自家兄弟手中握着如此好的挣钱法子,岂能不心动?
贾琏哂笑一声,“你想从他那里弄挣钱的法子?你看看他对咱们这边是什么态度?老太太多番亲近,他何曾放在眼里过?他如今手握兵权,位高权重,听说宫里对他器重得狠,要我说,趁早别去惹他,说不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还能过得去,要总这么着,迟早有一天!”
熙凤听着瘆得慌,也想不分明,“迟早哪一天?一家子骨肉,说这些!他难道不是你兄弟?虽说过继去了那边,这边好歹也是亲生的爹娘还在呢!”
“你少说这些,仔细这些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去,他娘是谁?他娘身上有宫里追赠的诰命。你当他还想把这边的人当亲人?当初,咱们是怎么待他的?”
贾琏讥笑完了,正要走,却被熙凤扯住了袖口,“你别慌着走,打虎还需亲兄弟呢,他说不得还是把你当亲兄长,你看西廊下五嫂子家的芸儿,上次,五嫂子来,说是要在这边给芸儿谋个差事,那差事偏不巧,我头一遭儿给了芹儿,五嫂子去了那边,谁知竟然谋了他们后边盖园子的差事来,前儿我看到芸儿穿好崭新一身衣裳。
他都能周济芸儿,你是他的亲兄长,当初还护着他去了东山苑,他如今显贵了,怎地就不能提拔你一番?“
贾琏也是知道贾琮那边给贾芸机会,听了这话道,“他现在不光是侯爷,还是贾家的族长,关照族里的晚辈本就是他的责任,他提携芸儿又怎地了?也罢,我先去和老爷商量一番,回头看怎么说吧。”
贾琏不耐烦听熙凤絮絮叨叨,便出了门,朝前院走来,也无心去找贾政商量,在东角门上折身一拐,进了黑油大门的里头。
贾赦自从五年前受了钟氏那一剪子,伤了肺后,就使不得力,每日里只在府中与一众姬妾饮酒作乐,便是性子上来了,也多是姬妾们费力,重不得,轻不得,将一干姬妾们练得身轻如燕,腰力大增,柔软如柳枝。
而贾赦也是上了年纪之故,又伤了肺气,天长日久肾气也衰竭,那活儿总长耷拉着,硬气不得,柔软如蚕,每每总是让翠云等人有隔靴搔痒之感,恨不得畅快,背地里多骂他“年迈昏聩,贪多嚼不烂”。
除了几个知礼有耻的,余者或有与二门上小幺儿们嘲戏的,与贾琏眉来眼去,勾搭相偷期的,也是少不了。
贾琏一过来,原是说借着去给邢夫人请安的名头到后院走一遭儿,谁知,迎头就被贾赦给看到了,将其唤进了书房。
贾赦原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与实际年纪比起来要老态多了,这几年伤了身子,越发不知道保养,一头华发竟有些刺眼,穿一身酱色棋格子纹纻丝员外服,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飘飘巾,歪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稍微一动,便略有些大喘气,犹活死人般。
“你过来做什么?”
贾赦一开口问,贾琏心头一凛,到底是亏心事做得多了,以为贾赦是兴师问罪起来了,额头上的汗都要滚下来,道,“前儿儿子和冯紫英遇上了,问起老爷的身子骨儿,说是以前给珍大哥治过的那个张友士不日就要进京,若是到了他府上,看要不要荐给父亲看看?”
这话也不是贾琏瞎编,只不过这话是冯紫英老早就说过了,他当时虽应下,并没有放在心上,今日,情急之下拿出来搪塞。
“也是你的一片孝心!”贾赦见儿子还关心他的身体,心里头也略欣喜,面色稍霁,问道,“我说让你去寻摸几把好扇子来我用,这事儿你办得如何了?”
这事儿就要怨柳芳了,前些日子来看贾赦,与他说话,手里摇着一把古扇,当着贾赦的面说是如今都兴古扇,时兴的扇子都不入人的眼,这么一说,家里的几把扇子也就都不入贾赦的眼了。
时值初夏,尚也未到天正热要用扇子的地步,不过,达官贵人手里摇着一把扇子,也是雅趣。
“四处都访了,也没遇到好扇子。”贾琏心说,这等买古董的事儿,只能可遇不可求,又不是什么好事,能敲锣打鼓地到处问?
眼见得贾赦面色不好,贾琏生怕又要挨打,忙道,“往常要个什么,还有冷子兴那边能帮得上忙,他又是和周瑞一起进去了,发配出去,如今也没回来。城里便是有什么好的,不是机缘巧合也落不到咱们的耳里去!”
周瑞一家是王夫人的陪房,原先,周瑞是专管春秋两季地租子,闲时只带着小爷们出门子,而周瑞家的则只管跟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后来周瑞被一窝端进了牢里,如今也不知道流放在何地,是死是活。
周瑞进去后,冷子兴一家也受了牵连,这些都是贾琮作下的孽,贾赦一想起这逆子来,心口就疼得发慌,气儿又喘不上来了,呼哧呼哧,就跟老旧的风车一样,摇起来拉扯着响得厉害。
贾琏朝贾赦看了一眼,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却又不敢使其冒头。
“逆子,这个逆子,怎地还不死!”贾赦骂着,梗着脖子,就跟离了水的鱼儿一般,拉扯着胸膛,骂道。
“老爷还请息怒!”贾琏上前去,要帮贾赦抚背,见两个侍妾已经上手了,他也就顺势而为地收回了手,一双桃花眼不离二人,与之眉来眼去,眼角余光连成了一线,牵扯不开。
“你想个办法,务必要弄两把古扇来,若是三日之内不得,看我不打断了你的腿,没用的东西,几把扇子都弄不来,要你何用?”贾赦断断续续地骂着。
旁边的清客门人见此,忙道,“老世翁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骨儿,我倒是听说有一处有人家里藏了好几十把好扇子,回头我告诉了世兄,世兄好去效劳。”
贾琏是不想张罗这事,听得此言,似笑非笑地道,“那就仰仗了!”
正说着,门外张财进来了,道,“禀老爷,三爷来了,说是来给老爷请安!”
三爷?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这三爷说的是谁了,还是贾赦先反应过来,骂道,“那混账东西,小娘养的,他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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