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谁为魁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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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谁为魁首

        高潮之后没有平谷,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只会是一次次更高的高峰,人们把目光放在这位得胜的崔子介身上,却不只是惊赏了。

        因为人们开始意识到这位【天公赐羽】,一定是在最后这三个人之中了。

        而按照昨天的交代,那位高挂第一的神秘少年,正将和第二、三、四名依次对上.“以定前三名位”。

        这就是他一会儿的对手。

        而几乎只过了半刻,玉剑台上就又传下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第一百四十三议,第四·苏行可,提第二·向宗渊。议论暂置,先请剑决。”

        他竟然直接跳过了崔子介!

        “.这些人也太厉害了。”任子昕听见前面的青裙少女轻声道,“把意剑理解得如此之深。”

        她暂时也被这场斗剑吸引,虽然眉间焦虑未去,但毕竟不再屡屡四顾。

        良久,才缓缓睁开个缝隙。

        人们并非认为苏行可比崔子介更强,更多的人还是觉得崔子介才是向宗渊真正的宿敌,但苏行可和向宗渊之间,是名位议定上的一次最大难关。

        如今他们确实站在了这里,也真的面对了和预想中同样强劲的对手,但.“裴液”两个字就如一道天外飞剑。

        这场战斗和所有人预料得一样,这位明珠水榭的少年依然敏锐而锋利,许多人只在传言中听说他三剑将想要冲击前五的池龙云败于剑下,如今才真正见到这明珠水榭百年绝传之剑。

        向宗渊踉跄后退,险些失剑。

        一片官员抱手含笑,有人笑道:“隋大人,以前政事上我们就都不如你懂得多,最后辩半天全被你说服;如今到了剑上,都知道你靠这个发家的,我们更不自取其辱。”

        【洗剑搏龙】

        这时已绝非只是剑者天赋之间的争论了,南方剑门几乎全都支持落英山,而陇西的剑门则多为明珠水榭讲话。只有羽泉山拥趸较少,但崔子介偏偏又耀眼得绝不似最后一名。

        而随着议论的进行,意见非但没有趋向一致,反而越发清晰地划分出了三大派别。

        这当然是重磅中的重磅,也是盘口最势均力敌的一场高下。

        ——他闭门沉淀,两三年不问江湖,出来仍是八生灵境,如此受人指点,不过正为了这个目标而已。

        苏行可深深吸了口气,他额发散乱,却双眸明亮,神情下藏着骄傲,他抬手抱拳,端正地躬身一礼。

        隋再华微笑,又转过头看向青紫的那一边:“诸位呢?也如我们讨论政事时畅所欲言便是。”

        在崆峒时他就尝试望过那枚夺魂珠,认定这是消耗性命的学剑之法,如今他心神已复,又有【鹑首】护着,倒不至于造成那样大的损伤,但【鹑首】本身也是难以久持的东西,疲累与疼痛丝毫未减。

        是的,即便已是无数人眼中的决战,即便已是彼此间的名位之争他们依然藏下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向宗渊则已经归于安静,抱剑不知想着什么。

        直到最后一式不可一世的【睡龙惊寤】令所有人失声惊呼,却被他一剑点中龙额,凋为漫天的枫叶,这一擂才就此落下。

        苏行可输给了向宗渊,也自认败给了崔子介,如今这骄傲的少年垂剑而立,嘴唇紧抿.自是因为他有一个必要战胜的目标。

        向宗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转剑归鞘;另一边苏行可撑剑从地上起身,抹了把嘴角的血,冷哼地看了他一眼,却竟然也就这样。

        《凋花册》。

        终于有人陆续出声了:“这位公子.你是?”

        只有昂然的冷蔑不服,却没有失控的愤怒,两人就此一前一后回了玉剑台。

        三年来少陇剑道上最光耀的两个名字,如今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对在一起。

        一股舒适的清凉一瞬间涌了上来。

        向宗渊和苏行可已提剑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往台下剑场而去。

        心神顿时轻松了些,裴液稍微歇息了一会儿,看着手中几乎记得满满一本的册子,端正坐在桌前,开始从第一页翻起。

        同样入册的剑者们叹服惊怔,修册会互视颔首,各派长老们不自觉地点头直到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忍不住出现在心里。

        ——现在不是试剑的时间,试剑已经结束了或者还没开始。而且就算试剑,也不该这样拔着剑走上来最重要的是这人是谁?

        程元期怔了一下:“.他去仙人台干什么?”

        台下的欢呼久久不绝,于是那高挂在第一栏的名字,又显得有些突兀扎眼了。

        谁也不想莽撞扰乱了什么,无论有什么事,当然要都督先开口。

        而真正令所有人都茫然的是他手中那柄出鞘的剑。

        当裴液走到剑场边缘时,已经开始有些人反应过来了,苏行可正是其中一个。他看着这张年轻的面孔,看着这身青衣,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的火意骤然开始升腾。

        而向宗渊这個名字本不需要解释。

        而后两场是《蜉蝣化鸿》的舞台。

        从两个月前开始,他们就开始为这场选剑会准备。

        挺拔、清朗,额发有些散乱,面色也微白,眸子明亮,神情安静又有些疲惫。

        第二场崔子介和向宗渊之间的剑争真正把一切推向了高潮。

        少年微微牵出个勉强的笑:“小猫。”

        两人微恍,又笑:“我们倒没见过那种的剑才,不过隋大人说得在理。”

        明珠水榭之《入渊册》;羽泉山之《蜉蝣化鸿》;落英山之《凋花册》。

        修册会毫不遮掩地给了他“无虞”;少羽监的袍子已在堂侧摆出来了,贵衣玉印;仙人台的牌子也已供在案上,而且起步就是雁检。

        但在这场少陇论剑之中一直是存在着三门传说中的剑的。

        于是所有人在这时都明白了:这三个人全都在藏招。

        这话有魄力又漂亮,但内蕴的火意也清晰地散发出来,隋再华看着他微微一笑:“很好,那我们就这样落定了。”

        这样一剑,怎么可能不深,怎么可能不强?

        少年神色昂然:“若我天赋确实高于他,三年之后,自见分晓。”

        隋大人.好像可能接不住这一剑?

        他把自己拉到和向宗渊同样的境界,但在这个境界之中向宗渊也太强。

        “裴液已诛江以通、席天机二人。”

        老人抬起头来,两条眉毛是拧成两团,带着口音嘶哑道:“现在二三四位刚刚打完,我听说好像是正在出结果。”

        隋再华拔剑轻轻一抖,并不多言,只安和道:“来。”

        于是抵达了满台的清寒骤然爆发,所有白羽冻霜坠落。

        黑猫沉默一下:“不然我给你守一辈子活寡?”

        裴液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微微颤抖着,黑猫衔珠将其放回原位,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但车前的中年男子却显得有些焦急。

        日头已然高起,僻室之中静谧无声。

        一个素未谋面的名字。

        每个人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名位马上就要议成,这当然是修册会的末尾了。

        在崆峒检视【照幽】时他都不曾耗费如此心力,因为虽然观看照幽同样疲惫心神,但那毕竟多是人事,自然留在记忆之中,而不用再主动去体悟每一门剑的所有细节。

        这不是应该出现人的时刻,所有人都微怔,而当目光落到那道身影上之后,更是开始茫然。

        但当然.他们还有最后一道议程。

        他在第一时间就顿住了迈向堂前的脚步,沉默了一下,转过身来,就那样安静地看着笔直走来的少年。

        这当然不是这个职位的礼制,但确实是给英雄的礼制,一切荣耀都会在今天落定。

        “抱歉。”他轻声道。

        “人呢?”程元期蹙紧了眉,“马上就要登台,他人不见了?”

        这不是适合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头面,和所有人相比他都显得有些随意。

        修册会内部也弥漫起持久的争论,几乎哪种排法都有人支持。

        因为它好像并非被逼出来的,就像.

        “他刚刚在剑台上也可以把这一剑推入凛冬的。”屈忻忽然道,“但他停下了。”

        最后一枚珠子几乎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鹑首】已经撤去,心神如脆,他明显感到心神中的诏图已又开始向上翻涌。

        “.你也很好。”

        无法形容观赏一场如此剑斗的沉醉感觉,因为意剑本来就能牵扯观者的心绪,无数人都已喊哑了嗓子,如同经历一场仙境。

        “因为他最自傲不是自己的剑道水平,而是自己的年龄。”管千颜从苏行可身上挪开目光,偏头道。

        “.抱歉什么?你帮我做我想做的事,我帮你做你想做的事,不是由来如此吗。”

        而在剑场之上,只有回身静立的都督与挺剑前行的少年。

        “崔子介剑意高明,《蜉蝣化鸿》正在进境,剑招亦多佳处;苏行可剑意痛烈,《入渊册》合身恰体,剑招多瑕,但亦多灵妙。”隋再华继续道,“再过半年,我想两人可以分出高下,但现在确实难辨。诸君持何意见?”

        在它下面,是向宗渊、崔子介、苏行可三个名字。

        “.”

        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少年有些痛苦地蹙着眉,片刻后才轻轻舒出口气,提笔将刚刚体验过的所有剑术列下,搁下笔,再次有些痛苦地阖上了眼睛。

        “哦,多谢。”

        裴液安静阖目倚着,片刻后,轻轻把手搭在了黑猫背上:“你说咱们会死吗?”

        如今三剑俱有传人。

        白羽如卷,惊鸿冲天,所有人都一时惊愕,因为崔子介面对老人奋力展现出的实力,也同样超过刚刚的剑台之斗!

        谁也想不到《蜉蝣化鸿》的剑意仍能被他拔高,但更想不到的是,他明明是失败的一方,为什么也没用尽全力?

        没有机会吗?

        隋再华同样破去了此剑,露出个赞许的微笑,崔子介按剑退场,同向宗渊一起站在场边,老人目光又转向了苏行可。

        这说明这位神秘的少年不仅背倚通天之柱,而且一定是真的很强。

        这其实是一门十分纯粹而古老的意剑,没有曲折的境界、没有精妙的变招,只有一片清寒的剑意。

        “你是什么人?”

        而从另一面来讲,这位新任都督也即将完成他的第一份政绩,而且是难以磨灭的实质之功。

        青紫座席上很多人知道流程——隋大人正在往堂前而回,他会亲自宣读一份授勋文书,而后穿戴整齐的少年会随着一列仪仗进入,庄重端贵。

        这行字已经在金幅的第一栏挂了二十个时辰了。

        “你真好。”

        “嗯?”

        “嗯这倒在理.”老头点着头,又一拧眉毛笑道,“不过你这后生讲话也挺有意思嘞——都当官了,怎么还叫‘大侠’呢?那是‘大人’!”

        玉剑台上沉默一时,人们怔然望着,直到不自觉的,掌声从不同的角落同时响起,很快淹没了全场。

        如同春日解冻的大江,这方清寒的世界就在这朵桃花上破碎。

        裴液把这枚珠子从眼前拿开,倚在靠背上阖上眼睛,嘴唇有些苍白。

        “哦。”屈忻明白过来,“你想让人家都拉到六生。”

        但.要和都督弈剑??

        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开始升起在场上,没有人想到这位尊大人会亲自下场,人们惊讶期待地望着剑场,只觉真是不虚此行。

        “真多啊”他轻哑叹了一声。

        裴液无声笑了下,脑海中疼痛稍微可以忍受了些,他深吸口气,把珠子放了回去,而后从壁上拿下了第四十一枚珠子。

        这道暴烈的剑意第一次冲破了老人的封锁,竟然令其后退三步,然后终因锋利过甚、底蕴不足被老人轻轻一磕,剑“叮啷”坠地。

        向宗渊当然胜过了另外两人,但正如刚刚所说——这对得起他领先的五年吗?

        玉剑台上又开始轮番的议论,不过在两人全都露出底牌过后,却不是之前的车轱辘话了,立在场心的老人显然令每个人都更认真的思考、更妥当地讲话,这结果要辨明确实还有相当长的距离,不过情势确实是开始朝崔子介偏去了。

        传颂于民间,传颂于江湖,也传颂于官场,每个人都出于不同的目的对这个名字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或向宗渊、崔子介、苏行可;或向宗渊、苏行可、崔子介;或苏行可、崔子介、向宗渊。三方各抒己见,然而谁也说服不了谁,玉剑台上的气氛倒是越发热烈起来。

        ——三人名次,究竟如何排列?

        玉剑台下,熙攘的人潮里,裴液抬头望着台上,周围欢呼叫喊不断,每个人都激动无比,这氛围令他熟悉又隔膜。

        陇南至今流传“剑凋九百七十二,数遍桃林无一花”的歌谣,但其实三百多年来,再也无人复刻这样的奇迹了。

        三位大派真传的弟子不是傻子,他们清晰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入渊》、《蜉蝣化鸿》并非弱于《凋花》,实是向宗渊对于剑意的挖掘已然太强,任你渊龙惊鸿,都在无尽桃林之中。

        “你说这会办得也挺有意思,朝廷出钱给江湖人花。”老人道,“我小时候那都是贪官作恶,拿剑的行侠仗义;要么就是土匪横行,当官的杀完了回来张贴宣告——现在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这俩怎么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是的如今他已是它的主人了,是货真价实呼唤过仙君的陛前神子,它是想要同化他,而非伤害。

        少年根本没看他,抬手轻轻一拨,将他推离了自己的前方。

        霜意化去,花瓣柔润,它就那样重新盛开在了树上。

        剑者那边则是另一种气氛。

        【第四十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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