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2 / 2）

p“理由？”秦究说：“我面前就有一个，正头也不回地跟我放狠话。”/p

p游惑在门前停住脚步。/p

p“我突然有点好奇，在你眼里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秦究说。/p

p游惑站了一会，片刻后说：“监考官和考生的关系。”/p

p他说完，屋里沉默持续了很久，身后那个一贯嚣张肆意的人突然安静下来。/p

p游惑神情冷静，抓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却泛白。/p

p又过了很久，在他打算去开门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p

p接着，秦究的气息落下来。/p

p他低下头，在游惑耳边说：“其他监考官和考生不上床，大考官。”/p

p游惑眼睫颤了一下。/p

p那几乎是一个从背后抱上来的姿势，但又带着他们之间特有的对峙意味。/p

p“你的嘴硬我早就习惯了，越担心谁就越要刺谁。我没见你这么刺过别的人，冲着这点我说什么也会回来的。”秦究说。/p

p“就算系统把我扔出去，清掉记忆什么都没留，我也会回来的。”/p

p……/p

p***/p

p古堡的大火烧了很久，丝毫没有要熄的架势，似乎有太多东西该被灼烧干净。/p

p公爵和巫医的灵魂早已消散，留下的残肢尸骸因为巫术回溯的缘故，纷纷复归为人。/p

p他们经历了一回涅槃重生，大叫着从火中逃窜出去，重见天日。/p

p一切生死在大火中回到起点。/p

p城堡某个角落，一个红木箱子突然震动几下，有什么人在里面惊慌尖叫，想要离开。/p

p自从公爵复生后，红木箱子就一直放在他的床底。/p

p他每隔几天就会呼唤着“我的艾丽莎”，会寻找和她相似的姑娘，砍掉她们的头颅四肢，为了让艾丽莎回来。/p

p可长久以来，他从没有打开过那个木箱子。/p

p他把它藏在床下，从放进去的那一天起，直到现在……一次都没有打开过它。/p

p那个巫术，要求被复活的人和牺牲品一起被蜡烛包围。/p

p公爵给自己做过无数次，细节再清楚不过。/p

p但他每一次……每一次去找那些年轻姑娘，都没有带上艾丽莎。/p

p不是因为害怕残肢。/p

p残肢他见得多了，亲手砍的数也数不清，他只是不想看到箱子里的那张脸，不想看到箱子里的那个女人。/p

p因为那个女人根本不是艾丽莎。/p

p真正的艾丽莎，在公爵复活的当天就被巫医借走了。/p

p巫医说，他上一具身体太老了，老得撑不了多久了。他和公爵是相牵连的，他虚弱，公爵也会虚弱。他死，公爵也会死。/p

p他需要一具适合寄居的身体，来保证公爵长久健康地活着。/p

p其实可供选择的躯壳很多，但管家选择了和公爵最亲密的那个。/p

p他知道公爵夫人爱惨了自己的丈夫，如果巫医寄居在夫人的身体里，也许会受原主影响，永远忠于公爵。/p

p所以那天夜里，管家只复活了公爵一个，巫医占据了夫人的身体，作为回报，他召回了仆人们的亡灵。/p

p但她并没有留在古堡，而是去了镇上的教堂，伪装成一位修女。因为镇子上的活人更多，足够她使用。/p

p管家怕公爵醒来后伤心，把骗来的那对夫妻中的女人剁了，弄出一片狼藉的惨相，又给她戴上面具。/p

p他对公爵说：“复活失败了，不知出了什么问题。”/p

p公爵在血泊旁站着，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面具下的半张脸，许久之后对管家说：“装进箱子吧。”/p

p从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p他可以请求巫医换一具身体，但他没有。/p

p他只是默许地，把“艾丽莎”藏进了床下，让全古堡的人陪她一起戴上面具，向所有人展示他有多怀念对方。/p

p只是……永远也不可能复活她。/p

p红木箱终于被撞开，一个头发散乱的年轻女人跳出来，在某个拐角处碰到了自己同样悲惨的丈夫，相携着离开这里。/p

p猩红火舌包裹的走廊上，油画散落一地，颜料被烤得干驳龟裂，转为焦黑，画框烧得像碳。/p

p公爵夫人的嘴角在炙烤中紧缩，从微笑着上翘变成平直，又微微下拉，像厌弃，也像悲伤。/p

p她的身体躺倒在曾经富丽堂皇的卧室里，而公爵原本的身体埋在某片焦土之下，他们相隔千百米，一个化为焦炭，一个腐烂成泥，永不会再有交集。/p

p古堡之外，姜原连滚带爬地跑进人群，周祺抱着他又笑又跳，最后嚎啕大哭。/p

p更远处的地方，监考处接到通知。/p

p系统拉响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通警报，却只给了三位监考官一张白条。/p

p因为它找不到任何惩罚依据，也找不到任何规则来解释……为什么两个没有记忆的人，相隔几年，身份对立，却依然能搞到一起。/p

p所以说爱恨真是奇怪的东西。/p

p有的早早腐烂入土。/p

p有的刻骨。/p

p※※※※※※※※※※※※※※※※※※※※/p

p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