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做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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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道:“嗯,西峰那孩子越来越能拿得起事了。我在家养胎,安心。”

    “听闻广府有个客家稳婆,甚是高明,我已着人去请了。你是明年三月末的产期,咱们早早预备好,我才安心。”他道。

    我笑:“你竟跟冯高说得一样。我三日前收到他的信,他说那产婆已在来扬州的路上了。”

    “哦?冯厂公对咱们真真儿是眷顾。”他轻轻抚着我的发。

    我将樱桃的被角掖了掖,道:“你们呀,就是急性子,还有四个多月,且早着呢。”

    风把窗棂刮得呼呼作响。

    我躺在他的怀里睡去。

    人间事,大喜莫过于生,大悲莫过于死,生生死死,无尽轮回。这雕梁画栋的秦府,若有了新生婴孩的哭声,将会更生动温柔吧。

    更鼓响,在雪夜里悠长而凄凉。

    红姑娘跌跌撞撞地走进南市的一间小屋中。

    屋里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扑上来,道:“姊姊,你可算回来了!你出去这么久,我都饿坏了。又不敢出去,怕被人家捉走了……”

    红姑娘啐了一口,道:“哪里去寻你这样的现世宝!没心肝的贼囊子!好端端的日子你不过,非学人家去赌!我卖笑的钱都被你赌干净不算,还惹出这样大的祸来!早知今日,娘生你的时候,我便该拿沸水烫死你,落得干净!”

    她一边骂,一边哭。

    饶是如此,她还是从怀里掏出几个热馒头递给他。为了能让他吃口热乎的,她将馒头揣在怀里,一刻也未尝拿出来,胸口烫得生疼。

    他到底是她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啊。

    长姐如娘。

    纵是他百般糊涂,百般不争气,她又怎能狠得下心来不管他。

    年轻男子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问:“姊姊,钱弄到了么?”

    他好像压根儿没看到她裙子上的污痕,她的狼狈之态,她的伤,心里只想着自己。

    红姑娘道:“没有……姊姊明儿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她搂着弟弟,发狠道:“姊姊就算把这一身骨头拆了卖,也不能眼瞧着你断手断脚……”

    门猛地被推开。

    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炭火的暖。

    “怎么能忍心见你拆骨头卖?红姑娘,你这气性忒大了些。我们邹管事不过同你玩笑几句,你就当真了。啧啧啧。打是情,骂是爱,我们邹管事惦记着你呢。”

    红姑娘抬头,见是邹成手下的一个小厮。

    她慌忙道:“你别乱来!我可是要喊的!这里是闹市!每隔一刻钟就有巡逻的官兵经过!你若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里!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她选这里做暂时的容身之所时,便想到了这一点。

    “谁说我是来杀你的?我是来帮你的。”小厮涎脸道。

    红姑娘戒备地看着他。

    小厮接着道:“邹管事已经打算给你弟弟还赌债了。”

    “真的?”红姑娘不太相信。

    小厮从袖中掏出一张欠条,那欠条上清清楚楚写着“采乐坊”的字眼。

    确是弟弟的欠条。

    红姑娘伸手去抢,小厮退后两步:“红姑娘,急什么?你难道不知赌坊的规矩?两相画押,才能勾账。明日,邹管事在采乐坊的流云厢等你们姐弟俩。”

    红姑娘不作声。

    小厮道:“怎么?你不敢去?不想救你弟弟了?”

    红姑娘道:“去!我去!”

    她真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走投无路了。

    小厮笑道:“好,咱们便说定了。”

    “说定了。”红姑娘答。

    风雪交错的夜里,月色显得有些苍茫。扬州城遍地皎洁,人寐灯熄。凉风簌簌,吹着积雪的枝桠,摇下微小而倔强的雪沫,瑟瑟有声。

    子半,矮小精悍的家丁回到门房,秦明旭在等着他。

    他禀完事,秦明旭道:“明日,采乐坊,安排。”

    几个字而已。

    家丁了然。

    “是。”

    秦明旭重新踱回房中躺下。妻女酣睡。妻子鼓起的肚皮,像满月。

    会好的。

    什么都会好的。

    自己的事,自己了。了过,便好。

    桃花春水生。明年三月,桃花开,孩儿来。他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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