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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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从指缝里滴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顾昂却感受不到半分疼痛。

那句话像是咒语一样的绕在耳际,脑仁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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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他吗

这医生可真会开玩笑,拿错结果了吧

顾昂想起来年纪很小的时候,秦乐荷带他去做了性别基因检测。

他尤记得那个老医生一脸骄傲的摸了摸他的头,“小朋友,你的基因非常厉害,一定会分化成一个超级勇猛的aha。”

就是这句话,从小家里就把顾昂按照一个标准的精英aha来培养。

只是他小时候不太听话,日天日地,嚣张傲气,心思就是没用在学习上。

不好好训练,也没用心读书,直到遇上了叶斐。

叶斐把他拉了回来,无数次的训练中,让他体会到那种强者对碰旗鼓相当的快感。

后来带队打仗,平乱镇压,拯救无辜,功勋显赫,年少的意气变成了军人的担当。

他的使命就是如此,他也乐享其中。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他分化成了一个oga。

会因为一个破铁锈的信息素就颤抖,软弱,无力,失控。

他不相信,更不接受。

医生从报告单中抬起视线,从看到他受伤的手,惊呼道,“哎手怎么划破了,我叫护士来帮你包扎一下。”

边说着,边快步走到门口叫人过来。

顾昂绷直后背,扯出一个淡淡地笑,“一定是同名同姓,弄错了吧。”

“报告没有错,是你的,姓名年龄都能对上。”

医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化验出来的结果就是这样。我刚委婉了一些,虽然生殖腔还没完全成型,但你体内o性激素已经到达了非常高的一个数值。”

“我们这里没有碰到过这种特殊案例,我会把你的血液样本送去总部再复查一下。”

顾昂心里咯噔一声,原来那天肚子疼,是生殖腔在撕裂。

这幅毫无变化的躯壳之内,到底长出了个什么东西。

他侧头,从窗户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侧脸,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怪物。

顾昂心里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医生,有新的结果尽快通知我。”

张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目前结果来看,基本没得跑。”

话虽然狠了点儿,但小同学要是一直不接受事实,也是自欺欺人。

顾昂微抬起下巴,下颌角绷出一条直线。

少年人倔强的模样,在和命运做着不屈服的抗争。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

护士推门进来,拿来药和绷带,蹲在顾昂旁边拉过他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有点儿疼,你忍一下。”

玻璃渣碎进手掌,漂亮的手被扎地鲜血淋漓。

酒精浸润进伤口,少年的表情却纹丝不动。

顾昂感觉不到疼,心脏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几乎要断了他的呼吸。

绷带一圈一圈缠在手上,那些玻璃渣在飞溅进掌心的同时,也把心刺了个烂碎。

“包扎好了,注意不要碰水。”护士提醒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出去了。

顾昂呆坐在椅子里,定定地看着医生。

良久,才轻声说,“化验单给我吧。”

医生把单子的复印部分递过去,原件和其他病例摞在一起,“你放心,医院的检测结果不会外泄,有新的结果我再通知你。”

顾昂把化验单攥在手里,面无表情,“好,谢谢。”

医生明白这种重创似的打击,生怕顾昂想不开,“现在科技发达,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你别做傻事。”

“你放心,我不会的。”顾昂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平静。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安静地让人觉得可怕。

张医生好心做着最后的提醒,“你这么特殊的体质分化,又在特殊时期,可能不太能熬。”

“普通的抑制剂对你没什么效果,你情况严重,只能自我隔离。如果想要缓解,可以让aha给你做临时标记。”

顾昂垂头嗯了一声,消化着这个全新的第二性别注意事项。

他明明自己就是一个aha,为什么需要其他aha来给他做标记

他不是没上过生理课,oga的标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发情,标记,怀孕,生子,是很多oga漫长的岁月里都会经历的一生。

他和叶斐都是aha,这些东西从来没考虑过,怎么现在硬生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离开医院,顾昂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脑子里是一团乱麻,他剪不断也理不清。

他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乱逛,军校里四处都是蓬勃的荷尔蒙。

有人在篮球场上挥汗,有人在拳击场上搏斗,有人在射击场内扫射,四处都是热血的强壮的aha

军校里像白斯宁这样的beta就已经是少数,娇弱的oga更是被排斥在外。

他倒好,成了这满满当当的学生中的异类。

顾昂在学校里晃了一圈,炽热的骄阳晒得头脑发晕。

他不想回宿舍面对叶斐,也不想见到任何熟悉的面孔,只想找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一个人慢慢地消化这天方夜谭。

不自觉走到三号楼下,顾昂抬头,有一小串枯萎的绿萝从楼顶上垂了下来。

上面的天台,是以前叶斐跟他求婚的地方,晚上可以看到一整片毫无遮挡的夜空。

顾昂犹豫了几秒,沿着楼梯走到顶楼,门锁上积满了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进去过。

他暴力拆迁,稍微用力就把门把锁碎了个彻底。

推门进去,天台上一片荒芜。

顾昂带上门,随意找了个角落靠着墙边坐下,地上全是灰,没人清扫。

也顾不得脏不脏了,没心情想这些。

他摊开化验单,上面各项指标都写得很明确,结果也写得清清楚楚。

第二性别分化结果oga

但凡识字,就能看懂。

实在是太讽刺,像是有人冲着他狠狠扇了一巴掌。

把他的意气和狂傲,摧毁得干干净净。

脑子里有很多乱糟糟的念头,比如未来如何在强者如云的军校中待下去,比如这副自己都嫌弃的身体会不会变得越来越软,比如以后的战斗是不是轻而易举被人击败

他不知道,也不敢细想。

身体越来越燥热,顾昂靠着墙轻轻地喘。

手上的伤口让白桃乌龙的气味肆无忌惮地往外散着,茶香带着微甜,浓郁地笼罩着他。

反正四周没人,顾昂头一次没有强行压制。

原来这就是oga的发情期,以前嫌信息素味道娇,现在倒好,连性别也娇了。

他突然很想叶斐,特别想。

想要求他一个拥抱一个吻,来告诉他别怕。

通讯器停留在叶斐的通话界面,却始终不敢往下按。

叶斐会不会嘲笑他,会不会嫌弃他。

白斯宁给他发来信息昂哥,听叶神说你又不舒服去医院了,结果怎么样

顾昂嘲讽地嗤笑一声,慢慢打字没大问题。

他快速翻动着联系人,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坦白这件事。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是最强的aha,他不想示弱。

顾昂指尖掐进手掌,扯得伤口生疼。

他靠在墙边,思绪万千,到最后模模糊糊靠在墙边就睡了过去。

混沌和眩晕过后,一些碎片的记忆扎入梦里,分不清虚实。

“你看秦乐荷天天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老公跟人家搞同性出轨,两个aha都能搞在一起,真厉害。”

“就是,说明老顾就是图她子宫生个孩子,传宗接代而已啦。”

“真的诶,爹妈养这么大就为了给人家当个生育机器,太可笑了。”

“听说他儿子遗传了老顾,也是双a恋,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这就是家族基因强大呗。”

“我看她最近都不敢露面,自己都觉得丢脸吧。”

秦乐荷惨着一张雪白的脸,头发凌乱,神情恍惚,早已没了当初那副名媛样。

她拿着一把剪刀在家里胡乱地走,一刀一刀把家里的鲜花剪了个烂碎。

一地的残花,散得到处都是。

顾昂上前抢夺剪刀,生怕她伤了自己。

挣扎中,没想到剪刀一划,破的是他的手,手疼心更疼。

家里的佣人窃窃私语,不敢上前,夫人疯了。

下一个画面,顾昂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冰冷的房间,除了水和饭,连灯都没有。

他呆坐在房间里,过渡嘶吼过的嗓音变得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

房间是特质的密室,铜墙铁壁,他想尽了办法也出不去。

顾昂想着自己一身战斗本领,竟然在这里失了策。

他猜测叶斐知道他不见了,一定很担心,却没有办法传递出任何信息。

通讯断掉,门窗无缝,他和这个世界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那个人会满世界找他吗是不是慌张地寝食难安

记不得关了几天,每天就是对着那扇小窗户枯坐,他能做的只是无休止的抗争。

黑夜一点一点吞噬光明,太阳又倔强地在第二天升起,他好像很困,却一直强撑。

好像是第七轮太阳升起的时候,他被放了出来。

身体虚弱的他还没喝上第一口水,听说母亲死了。

彩色的画面骤然变成了黑白。

顾昂感觉自己进了一个明亮的书房,明明光线很亮,一切却失去了颜色。

旁边的书柜里放满了勋章,上面写了同样的名字,叶斐。

哦,想起来了,是叶斐的书房。

他烦躁地拨弄着袖口的纽扣,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空无一人。

纽扣掉落在地上,顾昂趴在地上去捡,发现书桌下面有一个保险箱。

他费劲拖出来尝试密码,试了纪念日,生日,第三次,箱子打开。

叶斐很爱他,密码是他第一次打赢叶斐的日子,没想到这人居然记得。

箱子里只有一纸还未签下的协议,顾昂仔仔细细看完,又平静地放了回去。

他想起来是来找叶斐提离婚,本来摇摆不定的心下了决定。

画面跳转到再次见到叶斐,这个人比他还憔悴,本就凌厉的面庞棱角显得更加的锋利。

两人隔着对街久久站立,行人匆匆从旁而过,他们就互相这样看着,谁都不想往前迈出一步。

生怕这一步跨过去,两人再见就成了路人。

顾昂最终朝他招了手,让他过来。

叶斐总是听他的,沉默无言走到他面前。

“哥,你瘦了,没有好好吃饭。”顾昂冲他笑了笑。

叶斐没有什么表情,喉结滚动,“吃不下。”

“嗯,我知道。”顾昂点头,“谢谢你来。”

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也开不了口,把那些事情一一跟叶斐说明。

他舍不得叶斐再心疼了,就到此为止吧。

叶斐低声问,“证件都带了吗”

“带了,连出身证明都带了,就怕你白跑一趟。”顾昂尽力活跃气氛,让两个人最后的记忆不那么难堪。

“那进去吧。”叶斐吐了一口气。

证件一交,两人正式解除婚姻关系,四年多的感情戛然而止。

顾昂皱紧了眉头,生理性地抗拒。

每一段画面都让人非常不适,他条件反射的想要把这些画面甩出脑子。

通讯器一直在震动,眼睫颤了颤,顾昂才睁了眼。

通讯器上显示着联系人,是叶斐的电话。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努力把自己从噩梦中抽离出来,才按下通话。

垂眼看时间,已经傍晚七点多,天已经黑了下来,乌云压顶,暗沉沉地笼罩着,压得人透不过气。

叶斐问道,“你不在宿舍,从医院回来了吗”

顾昂嗓音干涩,“回来了,我还有点儿其他的事情。”

叶斐听出了声音不对,“检查结果怎么样”

顾昂掐了掐手心,几次想要告诉叶斐,那个oga的单词滑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更何况,还有复查结果不是么。

就算是那么一点儿渺茫的希望,他也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熄灭。

顾昂故作轻松,声音却有些抖,“挺好的,没有大碍。”

叶斐察觉到异常了。

以前顾昂有什么事儿的时候,老是夸大其词让他心疼。

真正到了很严重的境地,就是这样平静无常的语气,上一次离婚也是这样。

淡淡地就提了分手,语气波澜不惊地让人生气。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顾昂缓慢地眨了眨眼,看见一只鸟从树梢上没站稳掉了下去,“不用来找我,我晚点儿就回宿舍。我有事,先挂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按下通讯器的关机键。

叶斐坐在宿舍的小沙发上,陷入沉思。

一定是医院检查出了问题,顾昂躲起来了。

他每次一有事情就是这样,不声不吭,恨不得所有事情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叶斐给自己的后背伤口重新上药处理好,喷上普通白兰地遮盖剂盖住自己味道,决定去医院看看。

他回想早上顾昂的说辞,校医院,是他们叶家隶属军医院,这就比较好办。

但,如果顾昂真检测出什么不对,用关系去查就不太妥当。

知道的人越多,后患也就越大。

他给校医院打了个电话,只是询问了一下顾昂的就诊医师。

为了避免监控拍到正面,叶斐先去洗手间换了张脸,又找了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已经入夜,校医院只有急诊室还亮着灯,大部分医生已经下班。

叶斐直接前往张医生的办公室,门已经熄灯上锁。

他拿出随身带的万能卡往门上一刷,门就瞬间松了锁。

桌面干净整齐的叠着一小摞病例,叶斐上前翻看,很快就找到了顾昂的那一份。

病例前几页都是化验单,快速翻过,停在最后一页。

叶斐一向平静地眼神也有些稳不住,瞳孔骤然紧缩。

他借着月光认真地确认了两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顾昂他,重新分化成了一个oga。

联想到他最近一系列的反常,内心那团迷雾被吹散。

顾昂的反应,的确是像极了一个oga的发情期。

叶斐终于明白顾昂刚刚通讯里那无所谓的散漫口吻,都是是掩盖慌张和无措。

他的心底泛起巨大的心疼,密密麻麻的针扎在心上,几乎要扼制呼吸。

这么骄傲的顾昂,怎么能接受得了

后来事事都要争第一的顾昂,出征打仗从不允许自己失败的顾昂,两人在一起多年床上仍然不肯妥协的顾昂,好像永远都是活在十八岁,充满激情和傲气的顾昂。

现在躲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像受伤的困兽一样,独自舔舐伤口。

光是脑补那个场景,叶斐就心疼到想要发疯。

在看到结果的这一刻,他几乎是立刻跟顾昂产生了共情,从神经到肌肉,都痛到麻木。

以前络绎不绝的人送上门来,有些窥伺家底,有些垂涎叶斐。

叶家门槛踏破,他统统不要。

从前他就把第二性别看得很淡,现在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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