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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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陆宁通射箭术还算不错,十发里,能有三四发命中二环,一到两发可中靶心。

简玉纱太久没摸弓箭,只能十中七|八靶心。

但这也足以让陆宁通五体投地。

“恩衍哥,你怎么做到的!”

“熟能生巧。”

闵恩衍和简玉纱一起去靶子那边捡箭。

简玉纱将她的箭从靶子上拔|出来,说:“射箭一共三个要点,第一姿势要对,第二使力的方式要对,第三心态要稳。”

两人捡了箭,又往回走,简玉纱说:“你射箭,我来帮你纠正。”

陆宁通默默背下三个要点,走到射箭处,拉满弓,搭上箭。

简玉纱拍直陆宁通的背,说:“别猫着身子。”又教陆宁通调整了一下捏箭的姿势,在他耳边说:“就是射一只箭而已,别老想着一定要射中,便是不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宁通的箭应声射出,正中靶心。

简玉纱颔首说:“很好。”

陆宁通得了简玉纱的肯定,松了口气,笑着道:“我再试试。”

他练了十支箭,这次有五支中了靶心。

两个人一起去捡箭的时候,有意数着靶心上羽箭的数量,简玉纱不过比陆宁通多了三支而已。

陆宁通拿箭的时候,问简玉纱:“恩衍哥,歇会儿吗?”

简玉纱摇摇头,说:“明天的训练规则还不知道怎么样,万一有人百发百中,我拿不到甲等,正式考核的时候要吃亏,我要迅速找回手感。”

陆宁通也不想休息了,他舔了舔发白的唇,说:“我陪你。”

简玉纱“嗯”了一声。

俩人一起训练到日落西山的时候,中间统共才歇息了半个时辰。

今天是陆宁通入营以来,最辛苦最勤奋的一天。

不用说,回帐子的时候,他早腰酸背痛,手脚酸软,腹中饥饿,满脑子都是“吃饭吃饭”。

简玉纱早就习以为常,她端着两人的碗,说:“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打饭。”

陆宁通喘了口气儿,从床上爬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走一走兴许还强上一些。”

俩人各自拿着碗,去伙房排队打饭。

刚刚结束训练的点,四队的伙房门口人山人海。

简玉纱和陆宁通正准备找一支队伍排起来,邓壮壮端着饭菜,左顾右盼地走到他们俩身边,低声说:“我下午看到正管队和癞皮狗两人不知道在合计什么,肯定不是好事,你们小心一点。”

简玉纱冲邓壮壮点头,说:“谢了。”

陆宁通眉头皱着。

邓壮壮瞧了他们俩人一眼,便迅速走了。

陆宁通一脸不悦道:“恩衍哥,正管队准备使唤癞皮狗做什么?”

简玉纱淡然说:“无非是些偷鸡摸狗的事,回去把咱们的床铺检查一遍,这几天进进出出的时候,不要落单。”

陆宁通咬牙说:“敢陷害我,老子拿银子砸死他们!”

简玉纱怪异地看着陆宁通道:“你怎么总是和银子过不去?”

陆宁通后知后觉地摸着后脑勺:“恩衍哥,你是在讲笑话吗?”

简玉纱已经大步走到队伍后面开始排队了。

前一世简玉纱打理闵家,不光贴了嫁妆,还要为闵家收入殚精竭虑。

管过家的人,最知道柴米油盐贵,简玉纱不会贪不义之财,但是她很知道银子的重要性。

俩人打了饭回帐子,先把床铺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开始吃饭。

他们一人一个小马扎,陆宁通刚吃饱就开始犯嘀咕:“床上怎么会没有东西?”

简玉纱擦了擦嘴,拿上干净衣服,出去洗澡洗碗洗衣服,陆宁通赶紧跟上。

帐子里人来人往的,癞皮狗不会动手脚,他们洗漱完了回来,简玉纱便穿着干净衣服,系上蒙眼的纱布,在床上躺着养神。

陆宁通辗转反侧,无法定神。

简玉纱听得见陆宁通呼吸声不稳,便说:“回忆下午射箭的手感,把属于你自己的经验总结一下。”

陆宁通的脑子里好像出现了一根绳子,他的想法不由自主地顺着绳子的方向前行,他开始照着简玉纱说的话回忆下午的射箭过程。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简玉纱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癞皮狗还穿着今天训练时候穿的衣服,朝她扑过去,嘴里大喊着:“你还我银子!”

简玉纱反应极快,她借着眼底微弱的光,确定了癞皮狗的大致位置,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人踹到对面床铺仰倒。

她扯下纱布,从床上坐起来,陆宁通也睁眼坐着,死死地盯着癞皮狗。

癞皮狗躺在别人床上,揉着胸口“哎哟”直叫,哭道:“还我银子,还我银子,那是我的娶媳妇儿的本钱!”

陆宁通冷笑道:“你下午已经把你媳妇儿输了,你打一辈子光棍儿吧!”

床铺的主人一把扯开癞皮狗,嫌恶道:“你他娘都没洗澡就到我床上去,你想死啊?”

癞皮狗站在走道中间,捂着胸口继续“唉哟”。

简玉纱打量着癞皮狗,半晌才问道:“银子是宁通拿去的,也是宁通分出去的,你找我干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癞皮狗眼神一闪,手还放在胸口处,梗着脖子说:“我就找你!就是你的错!”

说完,他便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简玉纱重新躺下去,这次却没再系蒙眼的纱布。

陆宁通也是一头雾水,他侧躺着,撑脸颊问简玉纱:“癞皮狗发什么疯?”

简玉纱没说话,在勾心斗角这件事上,男人女人都一样,无非是女人的事儿,显得鸡毛蒜皮一些。

陆宁通见简玉纱不语,便也没再管癞皮狗突如其来的疯癫行为,他喜滋滋笑着问简玉纱:“恩衍哥,你刚叫我什么来着?你再叫两声,我怎么觉得还怪好听的。”

简玉纱随手砸了一团袜子过去,道:“睡觉。”

袜子正好砸到陆宁通的嘴巴,他“噗噗”吐了两声,刚要说臭,拿近闻了两下,说:“咦,你拿什么洗的袜子,怎么还有香气?”

简玉纱翻身侧躺,背对着陆宁通。

用胰子洗袜子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帐子里准时熄火,累了一天的兵士们老老实实休息,包括癞皮狗也躺在床上睡觉。

次日早晨,简玉纱比戊班的兵士早起半个时辰,抓紧时间去伙房吃了早饭,便赶去了上次的那片沙场。

简玉纱起的很早,但有人比她起的还早,一司二司的十个兵士,早就在沙场站着,个个挺胸抬头,器宇轩昂。

三司和四司的人,还没到,简玉纱是三司四司里,第一个到的兵士。

她走到队伍最末,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着。

天边渐亮,深蓝的天空晕染出白色的光芒,映照营地,像在沙场上空铺开一幅画卷。

二十个兵士,全部到齐。

秦放从远处的大树下走来,他手里拿着名册,记录下刚才兵士到达的先后顺序和时间。

他沉着脸说:“三司四司,除了闵恩衍,全部都比一司二司的人晚到一刻钟!怎么,昨天考核过了,就觉得自己很优秀?就觉得可以放松警惕?这世上比你们勤奋、努力、优秀的人多了去了!”

秦放眉毛浓黑,生起气来特别凶。

三司四司的兵士,脸上无光,心中惶恐,低眉顺眼,呼吸声都变弱了。

秦放拿着册子,在二十兵士面前走来走去,良久才和颜悦色说:“这次训练为期九天,本来是由我教你们骑射,不过来了个更好的教练,所以我还是教近战,骑射改由新的教练教你们,至于你们各自的武器训练,营里安排了相应的教练单独找你们,我就不多说了。”

秦放歇了口气,又说:“等级评定,主要由我和骑射教练两人完成,分甲乙丙丁四等,每拿一个甲等,正式考核的时候,可以带二十支箭,乙等十支,丙等五支,丁等三支。每拿一个甲等,可以在自选基础上,多选一样东西。若一个甲等都没有,拿的都是丁等,入林的时候,便只能带六支箭、一个信号弹,和一样自选的东西。在山林里,军资匮乏,你拿越多的资源,胜算便更大,都明白吗!”

十九个兵士齐齐道:“明白!”

简玉纱没应答,根据她对往年考核的了解,她判断入林带太多的东西,是累赘,而且非常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像她这样落单的人,如果拿着丰厚的资源,最容易成为待宰的肥羊。

假如一司二司兵士抱团行动,碰上哪一司,简玉纱都很容易吃大亏。

如果让她选,她会选择简装出行,果真缺军资,抢别人的就行了。

总要有人被淘汰的,被淘汰的人,就是她的移动储物柜。

秦放强调完重点,最后问道:“还有异议的,现在提出来。”

简玉纱大声道:“报。”

秦放走到简玉纱跟前,平视着她:“说。”

简玉纱:“如果拿了两个甲等,是不是必须带足四十支箭?必须自选两样东西?”

秦放眉头紧锁,却还是道:“是。”

简玉纱:“报,问完了。”

秦放:“……”

他没明白“闵恩衍”的意思,但莫名察觉出不妥。

秦放没当着众人的面多说什么,只问旁人道:“还有没有谁有问题?若没问题,就重新编号了。”

二司的兵士提问:“等级评定标准是什么?”

秦放说:“标准自在我心。”

全体兵士:“……”

说了等于没说。

秦放盯着二司那个兵士,提醒说:“说话的时候规矩点,要么说‘报’,要么自称‘标下’。”

后面的话,便是对全体兵士说的:“新来的骑射教练人比较讲究,和你们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见面,都老实点儿,省得白吃苦头。”

秦放说完,便给兵士重新编号、排队。

这次简玉纱还是九号,一司的五个人,把一二三四五号都占了。

秦放整队完了,嘱咐说:“都牢牢记住自己的编号。”

他话音刚落,远处便有个穿褐红色短打的青年男子,环着手臂慢慢悠悠走过来,若非他着装是营中特有,只看他姿态步伐,竟有两分地痞无赖的样子。

秦放从兵士们的眼睛里发现了骑射教练的到来,他转过身,冲袁烨招手:“轮到你了。”

袁烨是威国公府的三郎,自幼便出类拔萃,他今年二十三,比彭行谦大三岁而已,却已经上过数次战场,前几天刚从福建结束任期回来,直接调任幼官舍人营一司一队的队长,暂时负责训练大业未来最优秀的一批将士。

前途无可限量。

袁烨还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众人跟前,他拿过秦放手里的名册,从前往后扫了一眼,除了略看彭行谦一眼,重点将视线停留在九号身上。

他看着“闵恩衍”微微一哂,难掩不屑,随后便挪开目光,又去看别人。

简玉纱面无表情地站着,心跳略有些加快。

这是她第一次在营卫里见到故人。

简家与袁家、汪家、彭家都是武将世家,大家相互之间都认识。

其中简家与袁家最熟悉,简玉纱祖父去世的时候,袁家是唯一派人过来吊唁的旧交,还送了银子给简家。

简玉纱对袁家,一直心存感激,只不过威国公府如日中天,而简家家道中落,两家地位天差地别,关系也就淡了。

倒不是袁家瞧不起简家,是简玉纱在祖父死后、嫁人之后,不想被人说成攀附权贵之人,堕了先祖名声,便主动与袁家断交。

即便如此,前一世袁烨在闵家遇到难题的时候,仍旧出手相助,他还跟简玉纱说“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便始终是你哥哥”。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往事历历在目,简玉纱不由自主打量着袁烨的脸,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明明眉目清秀,身材颀长,颇有读书人的模样,左颧骨上一道细长的疤,横在蜜色的皮肤上,却平添几分邪气。

他的眼睛看谁都是带着一丝轻视和冷淡,似乎就没几个人被他放在眼里。

“天之骄子、桀骜不驯”这八个字,配他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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