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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晃动,乌云翻滚,惊雷如星雨劈落圣塔,冰蓝色闪电映亮天空,白色的穹隆顶,云阳寒站在猎猎雷电之中,双手握紧报冤行,剑身半截没入穹隆,森寒的死气浓得如同涌动的黑水,源源不断地灌入圣塔之中。
随着一声从遥远地底传来的低吼,穹隆上赫然现出一道裂缝,震耳的断裂声中,缝隙逐渐蔓延,在白色的穹隆上勾勒出一个封印阵的形状,底下渐渐飘出几缕血色的气息。
有什么东西被封在圣塔底下,被云阳寒利用报冤行中的死气破开封印,释放了出来。
崔绝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封印阵的符纹和布局,认出那是德门的术法,怪不得一向倨傲的云阳氏会和德门合作。
他正在想着,蓦地皱了皱眉,一丝血痕从唇角溢出。
魂体太孱弱了,支撑不住他的瞳术,崔绝收起术法,眼前重新回归一片空濛,他拭去血痕,握着纽扣又多抚摸了一下,贪恋里面阴天子的气息。
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他的肩上。
崔绝脊背僵硬,跪在地上一动没动,脑中迅速运转,思索应对之法,其他美人全部为发动阵法而献祭,只有自己还完好,简直就把“我有问题”三个大字写在头上了。
“冥界之人?”声音在背后响起。
“鬼族妖籍,郁葱白。”崔绝说着和老树约定好的假身份,惴惴不安地小声道,“不是我主动来的,是嫡脉的大佬们强逼我……”
背后之人没有纠结他的身份,而是温和地问:“其他孩子都已经乖顺献身,为何你不听话?”
他的声音沉稳儒雅,说起这种事情依然和蔼可亲,听在崔绝耳中,却是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声音和语气……
是德门圣公。
崔绝刚要说话,突然感觉有一股刚正的力量,正从肩头注入到他的体内,慢条斯理而又不容抗拒地探究他体内的气息。
“炁海竟如此破碎,”圣公疑了一声,“鬼魂以炁海储存力量,可怜的孩子,炁海破碎,你如何修行?”
崔绝在他掌下毫无抵抗能力,只能任由他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游走着探索,坦然地说:“破碎自然有破碎的法门,不过是比别人麻烦一点罢了。”
圣公:“哦?有意思,没想到郁葱氏还有这样的玄妙,是什么法门?”
“草木难修,本族的法门与其他众氏族比起来,实在粗鄙简陋,难登大雅之堂,”崔绝没有回答,一派自然地转移话题,“我十分担心,因我修为过低,影响你们的大业。”
“哈哈。”圣公不以为意地笑起来,“我们的大业?你知道什么?”
崔绝:“就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会担心啊。”
“你倒是忠心。”圣公道,“只是你还没回答本座的问题——你为何没有乖乖献身?”
说着,他探入崔绝体内的力量陡然加重,霸道地冲向他的四肢百骸。
崔绝只觉得浑身剧痛,被强悍的力量压得几乎趴跪在地上,痛苦地仰起头,喉间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哀声。
德门圣公单膝跪地,从背后搂着他被白绸包裹的身体,俯身在他耳边,温和地低语:“你不是郁葱氏的人,谁指使你来的,你们有什么目的?”
“我……”崔绝痛得说不出话,德门至圣至刚的力量对魂体本就克制,施术者又是德门之主,他张了张嘴,半晌才能出声:“我……就算招了,你会……信吗?”
圣公:“姑且听听。”
“是……”崔绝身体剧烈颤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魔主。”
“嫁祸。”圣公笃定地说,“你明明是冥界之人,却说自己背后是魔主,这嫁祸的手段太拙劣了。”
崔绝哑声:“我就知道……你不会信。”
他语气苦楚凄切,似乎万念俱灰。
圣公却又转变了主意:“如此拙劣,一眼便能猜出是假,这才是你的嫁祸手段吧,故意引我怀疑你背后是冥府,反而放过了魔界。”
崔绝:“……”
“魔主太华,”圣公认定自己的算计没错,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怪异地笑了一声,“果然是不可相与之辈。”
崔绝魂魄几乎涣散,脑中却仍然在疾速运转——圣公说“果然”,难道他和魔主打过交道了?他的语气有古怪,这件事中,魔主是不是也掺和了一脚?
如果魔主有参与,他做了什么?
云阳氏对魔主深恶痛绝,不可能跟他合作,如果魔主参与,只能是通过德门圣公,此事中,德门圣公的部分……
珠链。
崔绝忽地想通,那枚圆珠中金色云絮是德门的圣气,而自己一开始看不穿的黑色云絮,是魔气。
自己正是扯断珠链,才没有像其他美人一样被阵法吸干,这么说,整个阵法,甚至那个邪异至极的祀神诀,都跟魔主脱不了干系。
“哈。”崔绝视线已经恍惚,眼看着就要魂飞魄散,却没来由地想笑,他竭力抬头,望向圣塔穹隆的方向。
——魔主当真不是个东西,明知云阳寒恨他入骨,却还要借德门圣公掺和一手,除却他从中获取的利益之外,简直是想活生生恶心死云阳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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