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风雪夜深 女子春读(1 / 2)
乔羽飒在这神庙之中待了两天一夜,中间不停的喝那道士给她熬制的极苦的药水,但觉身上余毒渐清,那腹中原本有些躁动的动静也慢慢平息了下来,第三日清晨,那道士用一根细线缠在她手腕上把脉之时,她还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道长……不知高姓大名?”
那白衣人虽然是个道士,也不曾露面与她,但毕竟是个男人,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有着身孕,若是被人瞧见,难免会说三道四,而且离开几日,也不知府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尉迟烨不见了她,定然是心中万分焦急的,乔羽飒原本是想拖这道长送她回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何,话到嘴边,竟是变成了这一句。
她心中竟是隐隐的有种想法,那就是,她倒也并不急着离开这里。
她并不担心尉迟烨不见了她,是否会担心。
白衣道人一直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也从未对她有过越矩之举,晚上的时候乔羽飒睡在屋里,也曾偷偷推开门瞧过,那道人便睡在门外一颗光秃秃的梨树上,深秋夜晚越发的寒冷,那道人似乎是有病在身,深夜中时常听见他低低的咳嗽声,乔羽飒原本也是想着让他进屋的,但是毕竟男女有别,终究是没有开口。
白衣人听见她的话便愣了一下,斗笠下的面纱似乎是有一瞬间的晃动,他微微低下头去,轻声道:“贫道……念风。”
这神庙偏远,周围极少人烟,乔羽飒在这里呆了几天,身子算是好了许多,但是总觉得这么一个大男人照顾自己还是多有不便,于是轻声道:“这几日多是叨扰道长了,只是你我二人在这荒山野岭,只怕是多有不便,若是道长方便,可能将我送到城中的素衣青柳巷,我家夫君自然是会在那里接我的。”
白泽呼吸一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家夫君?”
胸口一阵腥甜之气上涌,仿佛是炸裂开般的疼痛,他忍不住弯腰咳嗽了起来,那疼痛之意不曾化解,倒是越发的严重,一时间竟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他原本是想着乔羽飒身上的余毒一清,便将她送回去的,只是这几日看着她眉眼如初,越发的便是舍不得,于是对此事也闭口不提,待到乔羽飒自己提起,心口一阵的酸痛,竟是停也停不下来,原本想压抑住的咳嗽,这时候竟是压都压不住了。
乔羽飒原本坐在床上,眼看着他雪白的斗篷上竟是被喷出的血滴溅出一朵朵的鲜红,慌得立马上前扶住他:“道长可是……”
她的声音夏然而止。
手指碰到他手臂的一瞬间,好像是一道电流通过她的手腕直达心底,让她心中一酸,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眼泪便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白泽猛地推开了她的手掌。
抬眼望去,就见她怔怔的站在自己面前,目光直直的落在他带着白纱的斗笠之上,满脸的泪痕。
于是连忙退开两步,低声道:“失礼了。”
乔羽飒却是上前一步,直直的看着他:“道长,我们之前,可是见过?”
白泽低笑:“我只是个云游道人,第一次路过此地,怎么会与夫人见过。”
乔羽飒看着他不语,就在白泽准备退后与她拉开距离的时候,她忽然动手向他的面纱掀来,白泽不动声色的退开两步躲开她的手,轻声道:“夫人身子好多了,再喝两日的药大概就可以大好了,若是真想回去,我自然送你,只是这两日还需静养,毕竟,”他的目光落在她凸起的小腹之上,“夫人身子重,不比旁人。”
乔羽飒见一招不得手也不再纠缠,轻轻一俯身:“道长似乎是有伤在身,还请保重。”
白泽轻轻一点头便出去了。
乔羽飒在原地站了半晌,心思百转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伸手一抹脸上的泪痕更是奇怪。
好端端的,她哭什么?
今年的冬天来的极早,这天傍晚,毫无预兆的,天空竟是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乔羽飒见门外风雪越重,厚厚的积雪几乎马上就要将梨树枝给压断,心道这样的鬼天气,难不成这道长还要在门外躺上一宿不成?
神庙虽然破旧,但是好歹能遮风挡雨,乔羽飒住进来的第二天,白泽便将庙中唯一的一张桌子收拾干净了,从外面带了上好的文房四宝来,乔羽飒闲来无事便练字。
她在闺中的时候字倒是写的不好,但是这些年来因为时常的练习,所以是写的越发的好了,左右无事便合着外面的风雪练字,笔锋之中竟是也沾染了些凛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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