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七节 叠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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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窦融虽是一届商贾,却有眼光,见这老僧形容清奇,二目如电,知道必不是等闲之辈,竟然就点头答应了。

  老僧自与窦融约定,十三年后在此相会,便携着孩子遁入了深山。

  老伴儿听说老爷竟听信游方僧人的胡言乱语,将自己的亲生骨肉许以他人,免不得呼天抢地,屡次要和窦融拼命。

  窦融虽然后悔,可也晚了,只得夜夜烧香念佛,保佑孩子平安。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这一十三年可就过去了,家里人都道这孩子早就死了,还为他准备了衣冠冢,葬在了祖坟之旁。

  不料一日正午,忽然就来了一个邋里邋遢的游医,口口声声要见老员外。

  窦融闻报,连忙出迎,见此人瘦小枯干,形容猥琐,头戴凉帽,身穿布衣,却怎么也认不得,急忙答礼,询问先生叫小老儿有何贵干呐?

  可他的话音刚落,那游医就忽然闪身进了宅子。

  一众仆役见了,还道是江湖骗子胆敢上门儿来捣乱,便一叠声儿的叫喊拿贼。

  可他们整整二三十号人,却连人家的衣襟也摸不到,直追得通身是汗,各个滚滚爬爬,狼狈不堪。

  那游医将他们耍弄够了,这才摘掉了凉帽,再经众人辨认,竟然就是窦家老四的样貌。

  窦融见自己的儿子从天而降,不免是大喜过望,急忙喊来了老夫人,一家人团圆,自是欢喜无限。

  待他们给老四吃过了认亲酒,又领他拜过了祖宗牌位,这才忙不迭的询问,你这些年到底随师父学了什么呀?

  窦家老四却是不慌不忙,自言随了师父入山,但觉云雾缭绕,不免被吓得啼哭不止。

  师父就给了他一粒丸药,自吃入了腹中,顿觉一股暖流传遍周身,是勇气顿生,便再也不惧凶险,不必再哭闹了。

  待他随师父回到了寺中,见庙宇虽小,却也有百十号和尚,只是不知寺庙的具体方位,只记得周遭青山莽莽,出入尽是些难寻的小径,余者可就记不大清了。

  在庙里,他自随着一众师兄弟每日里打柴,担水,形同杂役,等渐渐大了,便学着别人使拳弄棒,却因身形佝偻,无法闪展腾挪,不免就有些自惭形秽,有意出山还俗了。

  师父见他面带愁容,便开解道,想那五百阿罗,各个形容奇异,却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都乃是得道的高人;现下休看你形容猥琐,却是天生异相,必能成就了一番功业,说罢就带他去了寺庙的后院儿。

  这里闲常是师父的静修之所,园中正养有两只猕猴,师父便让他专与猕猴私耍,且须学着猴儿的样子,攀缘、跳跃,就如同给他找了两个同伴儿。

  起初窦家老四羞与猕猴见面,可这两只畜生却是颇通人性,常常给他摘桃、递果,甚是亲昵,待相处得时间长了,他竟与两猴儿间称兄道弟,渐渐的不分彼此了。

  如此又过了一年有余,窦家老四还当真长了本事,不论是攀墙还是上树,尽皆如履平地,师父又教给他内功心法,叫他松开周身经络,气灌百骸,如此便可身轻如燕。

  窦家老四本有灵根,用心习练下竟能一纵十数尺之高,且轻捷无比,迅疾无伦。师父见他轻功已成,便另授他一路兵刃,乃是一对儿铁蒺藜骨朵儿,重一十八斤,纵跃之时便可将之插在腰间,待临敌之际又可随时抽出御敌,乃是江湖上的一路奇兵。

  如此又过了数年,窦家老四已经和两只猕猴相处得如胶似漆,便瞒着师父,与它们冲北磕头,八拜结交,成了结义兄弟。

  师父见他武功已成,且品行端正,甚感欣慰,便允准放他下山。

  可窦家老四如何舍得一对猴兄猴弟呀,便想开言婉拒,可师父却说,而今天下大乱,刀兵四起,四方百姓民不聊生,想你一身的武功,正可锄强扶弱,救济一方黎民,怎可隐身于荒山穷谷之中,偷得这一世的清闲呢?

  窦家老四听师父言之有理,只得收拾了下山。

  一路之上自有那两只猕猴相伴,待得到了山口,那两只猕猴才依依不舍的折返而回,啸叫之声甚为凄厉。

  他自别了师父,又走了半月有余,直到三天前才到了家乡左近,却怕被生人看了,自寻烦恼,便扮作一个游方道医,主动上门认亲。

  他言及此处,又取出一块木牌交与父母,那上面烫有几个篆字,乃是“飞天龙虾卷毛犼”七字。

  窦家老四告诉父母,此乃师父为他起的江湖喝号,今后不论遇到哪路的强贼,只消报上此名,便要被对方高看一眼,可唯一遗憾的是,他既不知晓师父的姓名,又因山路崎岖难觅其踪,故而难以尽到照顾他老人家的一份孝心了。

  于是这窦家的三虎一犼,便协助着窦融在当地兴起了团练,左近的乡民都被匪盗之流扰得伤神,便纷纷投入其麾下,谋得这片刻安宁。

  可如今此地也出了这般弥天大案,惨死者皆是手足乡亲,窦融哪里敢怠慢,急忙带着孩儿,前来探看究竟。他见这几名女子,年龄尚轻,又死在了一处,料定不是男女情杀所为,便请来了当地的乡绅,共同计议。

  乡绅中有一位赵员外,乃是个见多识广之人,见了此等惨状,又联想到古井,心中便有了计较。待窦融问起,他便捻须沉吟道:

  “小老儿早有耳闻。在这关外之地,流传有一种邪法儿,能断女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

  此法儿必选在月圆之夜,须由怀胎六月以上的妊妇,身绕古井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而后再向井中窥望。

  倘能见到自家的身影,则必是男胎,倘或见不到身影,则为女胎。

  此法儿甚为稀罕,却也有一套说辞,却向来被认为是巫术邪法儿,为官府所诟病,故而近些年来早就绝迹了。

  看今日的光景,定是有人胁迫三女来此,逼其绕井自观,待验得其腹中是男胎后,方剖腹取之,其手段残忍至极,料来也必是罗刹教一脉。

  今日您老亲临调查,必要查他个水落石出,将贼徒捉拿归案,方保得此一方平安呐。”

  窦融闻言,双眉紧锁,他也曾听说过罗刹教的传闻。

  想这罗刹教自入关东以来,犯下了无数伤天害理的罪责,端的是天怒人怨,人人都欲杀之而后快。

  官府自从捉得妖人,是杀了一批又杀一批,可这罗刹教不见削弱,反而是信众逾增。

  这倒不是关外之人多愚昧,而是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故而才有那许多的流民,趁乱加入了罗刹教啊。

  眼下,这些狂徒竟然将骇人的勾当就做到自己眼皮底下了,若是不管,任其所为,那今后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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