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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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斗跟流水握手道“好兄弟,若非你百发百中的救命钢针,敢斗的命早休矣,如今已在地下腐烂哩”

秦娥上来道“若不是去取你娘亲,我等众人才不放你走呢”

流水道“不说救不救命的事,你俩碰见我处于危机之中,一样奋不顾身救了我。”

敢斗、秦娥泪中带笑,将位置让与宝卷。

宝卷自觉气力大,抱起个头要矮大半截的流水“流水流水,你该好好睡一会儿了。至于我们,该好好守着你,直到你醒来。”

“为何流水该睡,”流水不解问道,“而你们该守着我睡醒”

丹歌代替宝卷说“好流水,谢大郎说得在理从前,你夜里当白天用的时候,我们众人都睡着,你等于在那个悬崖下守候我们的安全;现在,该颠倒过来了你睡,我们守护你的安全。”

这一席话说得流水“流水”了,也就是掉泪了。幸好封驭上来说

“流水,哪天我若是也瞎了眼,就学着你的样日日夜夜找钢针,就算整整八年你做得到,我也做得到”

流水便破涕为笑道“千万别瞎说了,瞎眼可不是好玩的。”

封驭正色说“在下只是变着法子夸你八年雷打不动的毅力罢了”

晋风效法敢斗与秦娥、去尘与解愁、宝卷与丹歌,同学述一道与流水告别。学述文绉绉说

“古话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人只要在路上走,不管天南地北,总还能遇得见流水的也就是说,你,好样的流水兄弟,我们众人还是遇得见的”

众人都赞同这种富有文采和见地的说法,不约而同点着头。晋风亦哭亦笑道

“换了从前的我,遇见你流水这么好的少年,我或许会说可惜你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王孙,不然我也有可能选你为我家的赘婿哩”

说罢,学述摇头晃脑接上道“莫愁前人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猪瘦、羊肥和鱼二、元宝几乎同时搂住流水。猪瘦说

“我和羊弟没啥可说的,一忽儿便去替你烤干河蚌肉,给你路上吃。”

“若有多余的,到了家里也好孝敬你娘亲。”羊肥说。

鱼二说“我跟元宝就替你拴束行囊吧。”

流水脸上早见一大片流水了,点着头啜泣而已,不再有什么话要说了。

篝火点燃了,取回来的河蚌也烘烤上了,先散发腥味,后播撒香味。众少年再也不肯睡了,宁可等着天明送一送流水。虽说已是初夏,可夜晚到底还是有些凉飕飕的,故此众人都围着火堆,重复宝卷说过的

“流水,你该好好睡上一觉再上路。”

“我等众人守候你醒来,你尽管放心睡好了。”

流水自然不肯睡“你们不睡我也不睡,一块守候到天亮也好。”

秦基业一直在看皇舆图,此时抬头对流水说“师傅不是不想率众人与你一同取了你娘亲,掉头再下江南。只是太过危险了,故此师傅不能那么做。不过师傅要告诉你去江南的沿途路线,你若找着你娘亲,可尽量赶过来,我等每到一处,若是情势许可,就索性等你几日。”

流水还没说什么,其余少年都鼓掌叫好了。流水很是感动,说

“如此甚好,只怕”

“就这么定了”秦基业说,“你若实在赶不来,索性到金陵台城找我们。那时你娘亲就是所有人的娘亲了,吃不愁,穿不愁。”

众人又鼓掌,以为师傅总算说人话,变得有人情味了。自然有人怀疑这是翻雨潜移默化的功劳,不禁找她的身影,打听最近是否有人看见她跟秦基业在一起。没人知道这个,但元宝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故主人敢斗扑向他,以肯定的语气说他昨晚不仅听见秦基业跟流水的说话了,更是看见秦基业跟翻雨在一起做什么好事了。

“没有,”元宝肯定说,但却笑着补充道“我呢,只是梦见翻雨姐姐跟咱们的秦师傅私定终身了。”

“不用说,”敢斗对秦娥说,“这是元宝实际看见的,只是托梦说出来罢了。”

“好了,今日是五月七日,就算你此去彼回,花上两个月,我等众人路上也会遇见麻烦,因此到七月份,你取了娘亲须南下沿淮水走七月晦日到寿春南门跟我等碰头;若碰不上头,七月望日在濠州南门碰我等的头;若再碰不上头,索性去淮阴,八月朔日到漂母墓碰我等。漂母是从前老给落魄的韩信喂饭饭的好老太太,韩信发迹后报答了她,又替她送了终。那墓很是出名,不怕你找不到。”

流水道“流水记住了。”

“若再遇见不上,可径直到扬州,日子是八月望日,地点是扬州后土祠隋代老琼花树下,那树很出名,别地所无,一问便知。”

“流水又记住了”

“倘若扬州到了也遇见不到师傅等人,你便与你娘亲直接去金陵。照刚才说的,地点是台城,从前六朝宫殿,如今出了名的古代废墟。日子是八月晦日前后两天。若是再遇见不到,每隔两日再去,直至我等与你重逢为止。好了,你须一一记住地点、日子。你可当众重复一遍,师傅听听你是否记住了”

流水便重复说了一遍两厢里碰头的日期与处所,竟然分毫不差。

学述早就写下秦基业说的地点、日子,免得流水忘记了。他把那纸折叠好了给流水道“好兄弟,藏好了,备忘人的记忆力很多时不一定靠得住,真可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流水仔细藏好了“多谢学述兄提醒,多谢学述兄写下”

河蚌肉干了一批又换了一批,腥了与香了好几回。去尘忽然道

“师傅,流水不能徒步去”

“师傅会给他一匹马的。”

“便给我的战利品吧”去尘说。

敢斗则说“去尘兄,你的马不怎么好使,他回家一人还凑数,掉头南下可得带上他娘亲,故此赠以我的吧。我的更好,以便快去快回。”

秦娥看了一眼敢斗,为他的慷慨而高兴。

去尘道“说得是,只可惜我不曾夺得丘八逃兵里的最好战马”

“好兄弟,你俩的好意我领了俺可不要马,当年我就是徒步去熊耳山的”流水说。

“如今不同了,战乱了,赶日子要紧。”秦基业做主说,“说定了就拿敢斗王孙的战马去。”

流水便不再争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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