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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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听说了。也算是……”接着,宦布不仅不说了,反而紧张道:

“对了,阿芙蓉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功效是这东西提炼好了有导迷致幻的作用。譬如说,若是你心情不畅,诸事不顺,又懒得重新振作再度抖擞,吃点这货色,则千忧皆消万虑具无。”

秦基业愕然道:“竟有这等额外功用?!”

“不是额外功用,反倒是主要药效,这正是阿芙蓉存在和供不应求的主要缘故。”

说着说着,宦布已平静如初了,继续道:

“还有个秘密,老弟不可不知。老哥虽已知悉,但须得老弟亲自上得胡豆洲,亲眼看得侯景庙,才能告知老弟侯景与阿芙蓉之间的关涉。”

“愿闻其详,老哥教我!”秦基业说。

“胡豆洲侯景庙用来以恶镇恶以毒攻毒,用来保本地兵戈不举,只是粗浅的表面文章。至于给这个理由遮盖的另一个大缘故,老弟听听这个小故事就一望而知了:起初,梁武帝萧衍并不答应侯景前来投诚,怀疑此人反复无常如吕布,作恶多端如董卓,担心自己偷鸡不成反折把米,留着此人终究是个祸患,但后来渐渐沉醉于可疑的药物,最终忽然改口,欣然拜侯景为河南王、大将军和使持节。”

“老哥是说,侯景用阿芙蓉迷醉了已界耄耋之年的萧衍?!”秦基业蘧然问道。

“是的,侯景经营的河南是最佳的阿芙蓉种植地,几年下来,早已收得最好的片剂酊剂,用以换成钱财易如反掌,用以招兵买马易如反掌。”宦布说,“拿钱财去贿赂萧衍左右的嬖臣更是易如反掌,所以说……”

秦基业接口说:“所以说,侯景其实是阿芙蓉在中土种植的始作俑者和保护神,而胡豆州一则靠近侯景丧身之地,二来又是上好的阿芙蓉蕃息地,所以无中生有,有了所谓的侯景残躯,建了可笑的侯景祠庙!”

宦布叹息说:“老弟聪慧,闻一知十,以小见大,难怪奸相杨国忠乐意把少子托孤与你。”

“但我估摸着,今日那胡人头目虽然情急之下毁了侯景像,但不几日之内,即便为了保证阿芙蓉的暴利,也会重新矗立起来,甚至重塑金身大祭特祭。”

“多半如此,也不得不如此吧。”

宦布问秦基业何时发船,贴着扬子江南岸南下入海,转向海岸,摸向浙江。秦基业说一会儿吃过中饭看过去尘就离开胡豆洲。恰在此时,建立殊勋的猪瘦和羊肥哭哭啼啼过来扯着秦基业,欲言又止的样子。见如此,宦布知趣离开,督促手下做好发船准备。

两个厨子战战兢兢询问秦基业,可不可以趁着立功,今晚便在这寒碜的海船上迎娶淘乐公主和万安公主为妻,以便尽早生下全然是大唐臣民的褐色孩儿。

“不像我俩,虽然心底里早已自认为大唐臣民了,但他人包括师傅其实并不这么以为,还在心里和嘴上叫我俩为黑昆仑或昆仑奴。”

唯恐秦基业听不懂羊肥的话,猪瘦仔细补充道:“所以我俩要赶着生下彻彻底底是大唐臣民的男女孩儿来,以便父以子贵,因孩儿成了纯粹的大唐臣民,自家也染了大唐的喜庆肤色,从此为大唐追认为是货真价实的大唐臣民。”

对此,秦基业严肃说:“师傅当然乐见其成。但首先,不论娶妻还是生子,都是你来我往的事儿,不是单方面所能决定的,所以你俩最好先去问问心上人答应还是不答应今日成婚。其次,二位公主如今不是公主了,是郡主了;甚至不是郡主,是反王之女,这点关系到僭越,不可叫含混了。”

两个可怜的孩子又抽抽搭搭,一个推师傅,一个拽师傅,要秦基业亲自去告诉二位郡主他俩今日建了何等样的大功,以便她俩对他俩刮目相看,不敢小觑,从而乐意下嫁,从一而终。秦基业呵呵笑了,说没问题,这个可以亲口告诉两个即将永失父母的金枝玉叶。猪瘦、羊肥高兴坏了,居然抱着秦基业,要把他送下舱室。秦基业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又哪里需要这个待遇,便使劲挣扎下来,哭笑不得道:

“二位孩儿不必如此,你们的师傅爹还没到七老八十嘛!”

到了下头,还没来得及问二位前郡主说喜事可行不可行,秦基业先后给两拨人打搅了。一是敢斗、宝卷、元宝和鱼二等男孩,说这么多时辰战马没有下过船,没有撒过蹄,快在船舱里憋出毛病来了,应抓紧没发船没天黑的机会弄到岸上去溜达溜达蹦哒蹦哒。秦基业还没有回答,正在沉吟这事儿,秦娥、丹歌、晋风和采菱等女娃又过来说,就在最近的时刻,解愁又已经成功唤醒去尘,但现在去尘却怀疑自己在鬼门关,卡在阳世与阴间巨石门之间,一会儿清醒说明白话,一会儿糊涂说混沌语。最近难得心情好的丹歌哀求说:

“所以好师傅最好先去看看杨去尘,让他明白无误知道,他现在真的没死,确然还在阳世。”

秦基业只好答应前往,转而思忖该如何说服去尘相信他依旧活着。但一转眼,敢斗等人追着他,问他遛马的事儿可行不可行。他呢,懵里懵懂,昏头晕脑,违心点了头,便去去尘与解愁的舱室。但刚到那里,他忽然想起现在毕竟泊船在疑窦丛生的胡豆洲,芦苇飘摇的蛮荒地,便说:

“容师傅上去告知敢斗他们为安全起见,遛马立刻取消!”

但秦娥等女孩说这个不要紧,可以由她们中的一个去代为告知敢斗他们。秦基业一想也对,便重新进入去尘和解愁的舱室。

结果秦基业一眼看见去尘正望着自己,眼瞪瞪的,便赶紧蹲下细看他。他还没说什么,去尘却抢先喘息着道:

“师傅爹……来了!”

秦基业立刻愣了,从不记得去尘这般叫唤过自己。有个人影进入来,秦基业见是流水,便猜到他一直在帮解愁守着去尘。

流水说:“师傅,你没错,你既是他的师,又是他的爹,——我们众人也都这么觉得,嘴上难得说罢了。”

秦基业笑了,摸着去尘的额头道:“好孩子,师傅爹到底把你给救下了,没眼睁睁看着又无能为力……”

去尘却笑道:“虽然我快死了,可师傅爹却眼睁睁看着我成器了,对么?”

秦基业赶紧道:“不对不对,都差不多快好了,哪里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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