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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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谢仲瑾全程一动不动,气度沉凝,仿佛那咬在手上的力道是猫儿挠痒痒,如果不是谢康亲眼见到那手被咬得翻出血肉,他也以为二爷真的没感觉。

老大的手可是要来干大事的。又不是什么钢筋铁骨浇筑出来的,怎么能咬得那么深谢康心急如焚,从热水盆里捞出一条毛巾,拧成一个圆柱形状的温热毛巾,递到袁瑞秋嘴边,喊道“瑞秋,你停下嘴,别咬他不然你咬我也好”

他把袄子撸起,露出一只胳膊,努力想吸引袁瑞秋的注意力。说实话,如果不是袁瑞秋哭得太惨,谢康估计想强行把瑞秋的牙口掰开,把老大的那只手解放出来。

被人喊着喊着,袁瑞秋也渐渐回过神来,不知道是熬过最痛的时候,还是麻醉剂生效了,他双眼迷蒙,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整个人有气无力,像极了刚从蒸笼里捞出来的一个白色饺子,他下颚的力道稍松,看了看嘴里男人血淋淋的手,后知后觉之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小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无法表示自己的歉意,他只好捧着那只渗血的宽厚大掌,愧疚地舔了一口,果然满嘴都是铁锈味。

一排牙印儿留在上面,这得有多痛啊。

谢仲瑾看着少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眉头微蹙,含泪的眼角泛红,那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他的伤口。感受那份奇异的柔软,他那双幽黑的丹凤眼微暗,悄然闪过一丝光芒,仔细看似乎又没什么变化。

少年这一举动,这像极了小动物身上一种的本能,做错事了就靠舔同伴的毛发表示一种赎罪,表示一种亲近讨好。他不该多想了。

谢仲瑾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无事。”

接下来手术的疼痛还在继续,但在旁人看来,小傻子已经有进步了,他会自己咬毛巾了,只是依然哭得死去活来。要不是听到骨头嘎巴响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205室的病人在生小宝宝呢。

“医生,你再给他打点麻药啊,你看孩子都疼成什么样了”谢康数次撇开眼神,显然不忍目睹,他话语话外说的都一个意思,活似这洋人医院小气,不给病人多开点药。

医生在忙,护短的护士翻了个白眼,不得不抽空给这些医盲解释“我们已经打了最大剂量,尽可能降低病人的痛苦了,但麻药对人体的效果因人而异,有的人一点局部麻醉就全身僵硬口水都无法控制了,有的人打了全身麻醉也会疼痛难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先前也有一起因麻醉失效,产妇痛死在手术台的事故,但到底,目前国内的医术手段还不成熟。

“医生你听,孩子疼得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失去了一条腿还没有爱情呜呜呜”小傻子反抗的力道太大了,嘴里咬的毛巾都掉了,口水沾到了唇角,声音支离破碎,听上去有点像因为抽风而胡言乱语。谢仲瑾没办法,只能将他抱起,压着那条腿。

隔着宽大的病服时并不觉得,直到抱着这个人,谢仲瑾才发现,这傻子的身体有多软,如他眼眶里凝聚的泪水一般,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整个人是水做的,如一团柔弱无骨的泥,让他钳人的力道不敢大了。

这一抱就是一个时辰,包括医生病人在内,所有人都大汗淋漓,像是打了一场硬战。

谢仲瑾尤甚,当他麻了半个肩膀,将怀里的人小心翼翼放回床上,小傻子还在抽噎打嗝的遗韵中,哽咽得没完。

但许是床褥过于柔软,或者太累了,他的后脑勺沾到枕头,几乎眼睛一闭,就昏睡过去了。

所有人松了口气。

这一躺就是一天一夜,中间挂了药水无数次,等到一群大老爷们重新来探望时,就发现病床上半坐着一个东方模样的天使。说到这个竟一点也不夸张,因为那黑发黑眼极为俊秀,和那浓长卷翘的睫毛,稍显稚嫩的眼窝,都与这医院墙上挂着的小天使极为相似,似乎中西方的审美,很好地结合在这张脸上。

小傻子穿着蓝白色的病服,瞧着既乖巧又安静,一双清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人,那脸还会笑,看上去一点也不傻。

吓,显然是前次袁瑞秋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这次没哭,几个老爷们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虽然人还很虚弱,但已经能在床上吃东西了。他们往小桌板上瞅,小菜种类还挺丰富,吃得还行,一个个放下带来的水果,还有人绑了只还活蹦乱跳的老母鸡,只等着肠胃能喝油后就开宰

见他们来了,小傻子还掀开了自己下半身的被子,给他们看自己的一条腿,打了厚厚的石膏。

谢康很给面子凑近看,小傻子伸出手敲了敲,兴致勃勃地问他“好听吗”

“好好听”不就是硬邦邦的陶瓷声,有什么好听点的,不过这刚绑的石膏可以这么造作么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石膏。我好久没搓脚啦。”袁瑞秋道,可惜这个年代没有人懂他,见他胡作非为,谢仲瑾面色骤寒,抓着他的手,训斥道“再乱碰,我让汉斯医生把你手给捆起来。”

老大还是这么气势逼人,不近人情,谢康惴惴地看了某傻子一眼,生怕人到时候又被凶哭了。

结果出乎他的衣料,某傻子只是嘴巴扁了扁,就听话地收回了手,但半晌,却理直气壮,用比老大还凶的口气,奶凶奶凶地拍着被子,道“我要嘘嘘”

“你真幼稚。”谢仲瑾皱了皱眉,但在对方吚呜乱叫揪被子,撒泼打滚中,还是认命地将人抱起,一路抱到走廊尽头的厕所,才将人单脚放下。

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小傻子熟门熟路地单脚跳过去,还特别懂事地跟隔壁的邻居问好“你好哇。”

邻居笑着点头。

这一幕幕让谢康差点吓掉了眼珠子,他结结巴巴觉得自己突然不会说话了,“老大你怎么、怎么”咋还亲手照顾人呢,干这些脏活累活。

“这医院里没有女护士吗”谢康如此问道,“不可能啊”他明明看到来来往往走过许多年轻的白衣天使,一看就是附近女子护理学校的学生,她们哪一个不是蕙质兰心,体贴周到。

“”谢仲瑾还真这样想过,那傻子显然也很乐意,他喂对方吃药,对方就一副三贞九烈要死要活的样子,但换了漂亮的护士喂药,就乐陶陶地肯吃了。冲着这俨然小昏君的样子,谁放心把这傻子丢给女人照顾

想到这里,谢仲瑾的太阳穴就突突突一阵乱跳。

“那男护工呢”谢康不死心地问。

这次,男人连眼神都吝啬给他了,谢康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冲着小傻子那张脸,不起心思、妄想刀头舔蜜的男人到底少,到时候谁吃亏了还不一定呢。

“那不如”我们帮老大你照顾吧。谢康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冷若冰霜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上去,拎着跟人聊得正欢的小傻子后领道“时间到了,该吃糖了。”

“骗子呜呜呜呜我不要吃药。”小傻子泫然欲泣,但谢仲瑾端的气势凌人,一看就不能容情,于是他最终还是被喂了一堆药片药丸,足足一小海碗,搭配着开心喝,本来还算瘪的肚皮直接就鼓起了。

再打了个嗝,飘散在空中,竟然都是苦味的。

这年代的药那是真的见效慢还难吃,就算不装,袁瑞秋也是真的死无可恋,真的想哭,眼泪还没流下来,突然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蜜饯,苦涩的味道被冲散一半了。

“”他扬起脸儿,不碰腿儿地给自己翻了个身,见到的是男人高耸的鼻梁,那半侧着的脸极为英俊,对方冷淡看他道“今天你还算乖,奖励你的,就一颗。”

大骗子,明明怀里抱着一包呢,当他傻吗袁瑞秋嘴里舔着蜜饯直到没味道了才吃掉,一边暗暗鄙视他,一边扯着男人的袖子,眼巴巴道“那我保证明天也很乖,可以提前透支明天那颗吗后天的呢”

就这样,一包蜜饯被透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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