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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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烟随宝玉退了出来,因他是宝玉上辈子用惯了的,虽然有些小毛病,但也还算忠心,宝玉便把他提在身边,打算好好□□。茗烟见这次老爷非但没有打骂,言语之间还似有些欢喜,又想起老爷的警告,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苦着脸对宝玉道:“我的爷,亏的您以前是怎么过来的,老爷忒吓人了,小人一脑门子的汗都出来了。”

李贵喝道:“胡说什么,老爷也是你能编排的?上次就该让你好好吃顿棒子,长长记性。”

茗烟缩着脖子,低着头,也不敢言语,趁着李贵不留神,朝宝玉扮了个鬼脸,引得宝玉发笑。

宝玉也不说话,暗自搓了搓手里的汗,贾政十几年的积威,自己哪有不怕的,不过强撑着罢了。

又有扫红,锄药几个与宝玉熟惯了的,便猴儿在宝玉身边的要赏,口里嚷嚷着“好容易得了老爷一回赞,爷得赏奴才们一些好的。”说完,便你拿一个荷包,我拿一个扇套。

宝玉早就有心教训这几个,见他们这般放肆,也不问问主子就来拿,又想起以前他们仗着自己,在外面摆了不少臭架子。登时大怒,用了十分的力气,一脚便把跟前的一个踹翻在地,还不解气,又把身边两个各打了一巴掌。

李贵等第一次见宝玉发这么大的脾气,唬的连忙跪下。

宝玉恨声道:“往日我由着你们胡闹,不想纵出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来。愈发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好不好的,都打发出去。难道没有更好的来?打量着我去了你们,变活不成不曾?”

一句话吓得众人连连磕头,直呼不敢,又表忠心道:“奴才们要有那个心思,只教天诛地灭。”

宝玉存心立威,也不听他们辩解:“你们去二门廊下跪着,不满一个时辰不许起来!再去各领十手板,每人轮流再去学一个月规矩,学不好也不用进来伺候了!”又看着被解下的香囊,满是嫌弃,用脚蹭了蹭,厌恶道:“脏了的东西,拿出去烧了!”

对众人又是一番警告,便回去了。二门的人最是杂。有等候吩咐的小厮,有传话的丫鬟,更有当值婆子。平日里跟在

宝玉身边的小子最是威风,主子受宠,他们也跟着有脸不是?但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跪一个时辰,真是把祖宗八辈的脸面都丢干净了。

晚上,李贵拖着青肿的双腿回到家累的倒在炕上不想说话。新娶的媳妇打来热水,又拿来药酒给他擦拭。李贵胡乱抹了下脸,疼得直抽气。

李嬷嬷听了消息,连忙过来。一进屋就看见儿子膝盖全紫了,心疼的接过药酒,替儿子柔了起来。又哭道:“你是他奶哥哥,怎么连你也罚了起来,便是瞧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该罚你才是!”越想越生气,起身道:“明儿一早,我必要去他跟前问问,吃了我这么多年奶,怎么下这般狠手!”

李贵一听这话,也不顾疼了,连忙起身拉着李嬷嬷坐下,劝道:“娘很不必如此,且不说主子发落奴才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者我们也是犯了错的。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今儿这事算是揭过去了,您闹开来又有什么意思,老太太太太难道还会说二爷的不是?闹大了,让儿子如何在二爷跟前立足?”

李贵又劝道:“娘,您仔细听我说,往日我跟在宝玉身边,因是奶兄弟那起人才听我的,小厮们有什么不好便是我管教不当,娘也别老把宝玉当小孩子看,总是有些好处的。”

他媳妇也跟着劝了几句,李嬷嬷面上答应,可心里还是没当回事。在宝玉房里又发落了几个丫头。

宝玉知道李嬷嬷是存心的,只是那几个确实是犯了错才被责罚的,这规矩是自己要立的,况且奶嬷嬷比大丫鬟的身份还要高,从哥儿姐儿小时起就管理房里事,谁也说不得什么,比一般的嬷嬷还体面,也不好说些什么,对袭人麝月等幽怨的目光视而不见,只一心读书练字。李嬷嬷见状更加得意,众人也只好忍气吞声。宝玉房里难得清净下来。

此后一段时间,贾政时常把宝玉叫到前头考教学问,与清客们谈诗论词。宝玉素有捷才,常引得众人称赞,门客有心讨好,三分诗才吹成八分。贾政见宝玉不卑不亢,也有些欢喜,,谦逊道:“不过是小儿玩笑,仗着自己有三分歪才罢了。让诸位先生见笑了。”

又想起宝玉一人读书到底不好,还是要与同窗

讨论,方有进益。于是生出要让宝玉去族学读书的想法。

一日趁着贾母正与孙子孙女们玩笑,想着这会子心情好,便前来请安。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贾母房中一向有宝玉凤姐这两人在,一个高谈阔论,一个巧言笑语,又有探春等在一旁奉承,热闹的很。见贾政来了,宝玉不好再在贾母身边撒娇卖乖,凤姐肃立一旁,也不敢像往日一般玩笑,三春乖乖坐好,丫环们各司其职。

贾政进来请了安,便道有事与贾母商议。众人见状也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各回各房不提。

贾母见贾政十分郑重的样子,还以为出来什么大事。听贾政道明来意,登时就不答应,怒道:“你就这么见不惯你儿子,前头逼死大的,现在又来逼死这个小的?好一个狠心的父亲,宝玉竟不是你亲生的不成?”贾政连忙跪下请罪。

贾母又道:“宝玉才几岁,我不过略疼他些,那些人便看不顺眼,在你身边嚼蛆,说三道四,成日里对宝玉非打即骂。说什么去学堂,不过是想把宝玉从我房里抢走,由你们作践去!”

贾政知道贾母是在怪他听信赵姨娘挑拨,又听贾母说这样的话,拱手哭道:“宝玉最近用功,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打他。儿子知道母亲疼宝玉,求母亲也疼疼我,儿子如今只有这一个嫡子,哪里不希望他好的。”

贾母看着贾政新生的几条皱纹,知道他自珠儿死后一直郁郁寡欢,又想起他这些年的不得志,心有不忍,不在言语。

贾政见贾母似有松动,连忙上前道:“儿子也不是要宝玉如何上进,宝玉每日读书,去了学堂,有一二同窗相互督促也是好的。何况那族学,都是些亲朋子弟,与宝玉也有好处。”

贾母还在犹豫,宝玉这些日子读书得了他父亲不少赞,也不在畏畏缩缩,父子关系得以缓和她心里也欢喜,更不愿寒了小儿子的心,上学本是件大事,儿孙上进也是家门大事。说道:“要宝玉去学堂也行,但是只许上半日,下午仍来我这里,你不许打骂,不许逼他。教我知道了,也不用去了。”

贾政本是不满只上半日的,但一想宝玉往日做派,现在已是好多了,好歹是上了学堂。

索性现在还小,日后好好教导就是了,也就答应了下来。

贾母又与贾政闲话几句,各自回房睡下。

第二日,宝玉前去给贾母请安,知道自己要上学堂的事,十分欢喜。又有凤姐在一旁打趣,贾母十分不快也去了七分。

又去给王夫人请安,王夫人把宝玉搂在怀里,吩咐彩云彩霞给他打理上学用的东西,叫李嬷嬷袭人进来学着,以免日后她们打理时有什么疏漏。

去了学堂,拜了孔圣人像,又一一与学里的人见礼,互相认识一下。讲课的还是族中老学者贾代儒,又有他孙子贾瑞帮衬。

众人见府里的凤凰蛋宝玉来了,有依附府里的上前讨好,有看不惯的满脸不屑,还有那些明哲保身的,只顾读书。宝玉不管那些,自从经历前世那些事后,也不那般以貌取人,只与认识的贾蔷等说话。

且说贾母见宝玉自上了学堂后,一日比一日稳重,贾政王夫人见了也十分欢喜。儿孙满堂,孙女们又都聚在一处玩乐,心里十分满足,唯一挂心的便是随夫婿在任上的小女贾敏。

原来当年贾代善做主,将贾敏嫁给了新课探花林如海,也算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当年也是一段佳话。可刚嫁时还好,夫妻和睦,又在京城,也常能见面。自从随女婿外放,母女二人天涯相隔,再也没见过面,还有便是子嗣,贾敏嫁过去多年一直未能怀上,虽然有几房姬妾,但也没穿出一点动静,好在林如海体贴,道林家子嗣多有艰难,让贾敏别放在心上。可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辛苦,又有那些眼红贾敏的,暗地里说什么的都有,可怜贾敏掉了不少眼泪。贾母也跟着着急,不知捐了多少香油钱,贾敏终于在三十多岁有了身孕。贾母也高兴不已,虽然生下一个女儿,但林如海却十分欢喜,道:“我林家几代单传,如今终于有了个女娃娃。”贾母听说这话,也松了口气,又听来人说这小外孙女长的如何可人,心里也欢喜。许是观音显灵,过了一两年,贾敏又有了声音,十月怀胎剩下个男孩。贾母欢喜的直念佛,道女儿终身有靠。

谁知贾敏小儿子三岁时一病死了,贾敏也病了。贾母听到消息,心疼女儿,忙让贾琏找个好大夫,又收拾好些药材,送去扬州。怎料到还没出发便收到扬州来人报丧,道贾敏去了。

可怜老太太乍闻爱女去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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