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先生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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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疾驰而去,嘶鸣声震彻长街,众人都围观更大的热闹,没人瞧见角落里发生的小插曲。

穆迁站在窗边,一手拿着小□□,一只手扶着窗楞,半扇身子藏匿在阴影里,他望着那那辆匆匆远去的马车,流光溢彩的瞳眸里藏着一抹玩味的笑。

“看来这个晏二在谢九桢心里果真意义非凡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制造精巧的小□□折叠好,插到腿侧绑着的革带上,衣袍落下,与常人无异。

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人,正低垂着头听凭吩咐,对于主子的感叹他并不会接话。

过了一会儿,穆迁转过身,拍拍手拂去灰尘,撩袍便出去,边走边道:“天子脚下当街行凶,情形十分恶劣,府衙来了就说本世子不仅受了惊吓还受了伤,让他们务必快快查明真相,给本世子一个说法。”

他说得张狂,将袖子一挥,两手背到身后,从另一扇门出去了,心腹还要留下处理善后,躬身相送:“是。”

慢慢悠悠驶离的马车刚好同姗姗来迟的府衙擦肩。

京兆尹赶到现场时才发现有人当场摔亡,脸色大变,他派人将看热闹的百姓驱散,自己提衣匆匆上楼。屋里一片狼藉,羽箭横七竖八地散落各处,他走过去拔出一支,看到箭头上刻了一个“神”字,像拿了一块烫手山芋似的赶紧将东西扔开。

·

定陵侯府,下人来去匆忙。

晏映站在不远处,看着星沉端着一盆清水,边壁上搭着一块染血的白巾,游离的鲜血正将清水搅混。她看着心惊肉跳,紧紧攥着手指,忍不住向屏风那边探出头去。

投落在屏风上的那道身影一动不动,坚毅又冷清,他受着伤,拖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晏映看着心疼,却也毫无办法。

大夫说箭伤了肩胛骨,本是减去箭头后将箭拔出就可以,但他却迟迟不敢动手,害怕失手以致先生废了手臂。

鸣玉已经去请魏仓公了。

晏映在屏风外徘徊,焦急不已。星沉换了一盆清水进来,看到夫人还在这里犹豫,不禁出声询问:“夫……郎君怎么不进去?”

“我?”晏映吓得一顿,回身看了看星沉,“我岂不

是有些不太方便……”

星沉往里面点了下头:“不会的,有你在,大人也能心安许多。”

他说罢端着清水走了进去,晏映也不知他为何会说谢九桢有她在会心安,尝试着迈出一步,最终下定心思偷偷地跟着走了进去。

谢九桢坐在床头,上身衣裳已经被剪开,露出紧致胸膛,男人宽肩窄腰,脖颈下锁骨上薄汗淋淋,肤白如雪,衬得左肩上的伤口更加狰狞。

晏映见着先生袒胸露腹本想躲避,可看清他可怖的伤口后却僵住了步子,心上忽地一紧,若不是为了救她,先生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谢九桢似有所感,轻轻抬眸,看人立在不远处,眼中含泪,一副自责愧疚的模样,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在心里回转了一圈,才道:“我说了,不疼。”

晏映知道先生在安慰自己,大抵是看她太过胆小懦弱,被这样的事吓得哭哭啼啼说不出话来,受着伤还要顾及自己的情绪。若是还不体谅先生的用心良苦,她也太不懂事了。

晏映擦去眼泪,稳定心神走过去,将星沉手上沾过热水的布巾拿过来,弯着身,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身上的血迹。

她动作足够认真和轻柔,恐怕碰到他伤口害他疼痛,下手时不经意间咬紧唇瓣,黛眉微微皱起。

谢九桢静静看着她,谁都没注意到他蜷着的手指慢慢松展了,因为一直没拔箭,血流得不多,晏映清理好伤口,将布巾递给星沉,刚松了一口气,魏济便匆匆走了进来。

“你最近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三天两头——”魏济无所顾忌冲进来,发现有外人在,声音一下噎住。

他只瞧着晏映有些眼熟,此时她男装在身,如不是像穆迁那样早早见过的,都该像魏济这般愣住才对。

他微微摇了摇头,将心中的话咽下去,规规矩矩走过来,语气收敛许多:“让我看看大人的伤口。”

晏映急忙闪到旁边,给魏济让地方。他坐下后便摸了摸谢九桢的脉,同时身子凑近许多,在他耳边轻问:“这……”

“晏二。”谢九桢看了他一眼,声音沉沉,意味不问自明,魏济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他掩唇咳嗽,冲他挤眉弄眼,然后抬高了声音道:“

这倒不是什么大伤,于性命无碍,只是拔箭时会很疼,太傅大人一定要撑住!”

他回头随便指了一个人:“你,去给你家大人鼓鼓气,我拔的时候,你就握住你家大人的手,试着吸引他的注意力。”

被指着的晏映有些猝不及防,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你。你不愿意,想让你家大人疼死?”

谢九桢眉头微皱,面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魏济会突然出这种阴招损招,大抵是想看他笑话,他沉下脸,咬牙道:“要拔快拔!”

话音刚落,手上一热,晏映已经走过去,挨着他膝边蹲下,将他的手包裹住,仰头道:“先生,你别害怕,也别看那边。”

谢九桢活到这个岁数,还没什么人跟他说“不要害怕”这样的话,他低着头,四目相接,犹如瞬间陷入泥潭,无法脱出身去。

魏济就趁这个空当,把着他肩头,将箭柄向后一握,他用了巧劲儿,箭身脱离□□发出“嚓”地一声,有血点飞溅。

他出手太快,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谢九桢发出一声闷哼,额头上立时又出了一层汗,魏济用干净的布将血水擦去,急忙让星沉再换一盆水来,就这样折腾到傍晚,伤口才处理完全。

上药之后才是最疼的时候,魏济包扎完,看谢九桢脸色不好,再探他体温,发现已经有些发热了,他赶紧写下药方让星沉去抓药。

晏映一直在旁边守着,晏府来人唤她回去,她犹豫过后,让人传话她今日就留在侯府,然后回到揽月轩继续照顾先生。

喝过药之后,谢九桢睡了一觉,醒来时烛火攒动,窗外凉风习习,门窗发出轻轻响动,他偏头一看,发现晏映正趴在他床头睡得香甜。

只是这个姿势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谢九桢坐起身,一下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发出“嘶”地一声。晏映的脑袋动了动,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她微微睁开眼睛,茫然地抬头看过来,见先生正坐在床上看着她,惺忪睡意尽数褪去,她晃了晃头,赶紧坐过来。

“先生,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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