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先生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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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里都是关切,像从前一样。

谢九桢张了张口,发觉喉咙干涩,无法发出声音,晏映像是看出他的艰难,赶紧

转身为他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到他身前。

谢九桢低头看了看,伸手接过,清水润过嗓子之后,他感觉好了许多,这才转头看着她,嘶哑着问道:“你怎么没回去?”

晏映是自请要照顾先生的,原本星沉也说不用她,可是她心中过意不去,如果不是先生,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就该是她。

“我……”晏映垂着眼,慢吞吞地回答,“我担心先生……魏仓公说先生这边,要有人守夜……”

谢九桢坐直了身子,将水杯放到床边的橱柜上:“你不怕自己嫁不出去了?”

晏映听闻,暗暗皱了皱眉,抬头看去,发觉先生嘴角埋着浅笑,才后知后觉他语气里也有一丝揶揄。

想起白日里马车的交谈,晏映知道先生在拿她寻开心,刚刚还满心的担忧此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感觉脸颊微烫,晏映站起来背过身去,模样像是在赌气。

“那我还是赶紧回去好了!”

谢九桢见她要走,面色一变,不禁扯到了伤口,扶着肩膀轻呼一声。

晏映赶紧停住脚步,跑回来焦急地看着他:“先生!你怎么了?”

她之所以这么着急,都是内疚感作祟,可看在谢九桢眼里,就像关心他这个人,晏映越是紧张他,他心里就越欢喜,越欢喜,就越发觉自己与从前不一样。

他从来没被一个人的喜怒而牵动心神过。

眼前的人如剔透玲珑的玉器珍宝,他唯恐将之碰坏了一角,所以要牢牢护在怀里。

可他往往就是那个最大的危险。

谢九桢忽然有些头疼,他按了按眉心,对晏映示意:“我没事。”

高烧过后的嗓音微哑,他唇无血色,看起来并不像真的没事。

晏映哪里还管刚才她还在赌气,此时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伤情。

“用不用再把魏仓公找来看看?先生的额头……”说着,她伸手去探了探,另一只手抚着自己额头,眉头慢慢松展开,“已经不烫了。”

“不用。”谢九桢因她的触碰眸光微闪,不经意地暗自垂下眼。

“哦。”晏映应了一声。

屋里一下陷入安静,风吹打窗楞,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先前谢九桢睡着时不觉怎样,现在他醒过来了

,晏映顿时觉得无所适从。

她走到窗边,把发出声响的窗子关好,被冷风那么一吹,忽然觉得清醒许多。

“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身后突然传来先生的声音。

晏映一怔,慢慢转过身,神色有些茫然。

谢九桢靠在床边,里衣散开些,缠着的绷带露出一角。

他沉吟片刻,才继续道:“今日跟穆迁见面……”

晏映听他提及穆迁,心头一颤,脑中忽地炸开,这才想起白日听到的那些话。

都怪变故发生太快,逃离酒楼之后,先生紧接着就为了救她而受伤,回侯府经历一阵兵荒马乱,到最后她也累了,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穆迁跟先生说的那些话,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可先生既然带她过去,一定是因为他想让她知道。

晏映低垂下头,语气有些犹疑:“先生信任学生,学生当感念知恩,心存欢喜,不该有所怀疑……”

谢九桢看着她,发现她身侧的手抓紧了衣裳,像是在为自己鼓气一样。

“只是君子立世,持身正气,俯仰无愧于天地,当言行思忠,请命为民,纵困守清明,亦有坚而不移之心,得方台明镜,自守乾坤。”

“先生所为,是否有违君子圣心?”

谢九桢呼吸似乎停了一瞬,灯光晃得那身影有些萧索,他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暗中汹涌的波涛都藏于幽沉如渊的眼眸中。

雪巅顶峰上有风掠过,寒冽冽地剐蹭人心,那是对人的一种鞭笞。

他回过神来,问道:“这话,谁教你说的。”

晏映有些愣怔,似是想了半晌,才弯了弯身回道:“不记得了……”

谢九桢像是想起什么,忽而垂眸一笑。

她将他忘记了,当然也不会记得这是他说过的话,只是心中仍然恪守,将之奉为箴言。

“我非君子,当无圣心,只是,也未曾觉得有愧于天地。”

半晌后,才传来他寒凉之音。

他抬眸望她:“你呢,会追随一个这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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