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明嘉王说得云淡风轻，临雪渊立马收声不敢哭丧。

该不会真的要我死吧，我这条命还是很珍贵的。

临雪渊暗暗抱紧弱小的自己，胆怯地看着明嘉王，弱弱道：“臣位卑言轻，若是对王爷而言没有什么大用，能以死……换来王爷的信任，臣愿意。”

说得毫无骨气，明嘉王不由暗隐笑容。

“本王只是开个玩笑，怎么会怀疑一个要报恩的人的忠心。”

临雪渊一听立马喜笑颜开：“王爷英明，臣也这么觉得。其实王爷您也并非真心喜欢语芊姑娘，臣娶和您娶并无区别。”

“哦？”明嘉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您其实想要的无非是赫家的支持，赫司马为人顽固，向来支持陛下，手握重兵不让一分，您直接想娶他孙女，显得目的过于功利，难免碰壁。臣不一样，赫薄两家世交，明面上他们还是站在臣这边的。可臣是您的人，这就相当于一个暗桩钉在了赫家那边，您何乐而不为呢？”

临雪渊一股脑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至于对方信与不信他也不敢笃定。

本在饮酒的明嘉王，突然闪身到他身边，一手掐着临雪渊的脖子，一手幻出了冰剑搁在了其身侧危险道：“太傅可知本王这几日并未在胤都。”

“知。”

“那太傅又可知本王去了哪里？”

“不……知……臣不敢妄议王爷的行动。”

“本王去了趟宁州。”

宁州？

原来王爷根本没信自己的话，亲自去宁州确认真伪了？

真是个多疑的男人。

临雪渊一点也不慌张，他看向明嘉王：“看来王爷确认过臣说的是真的了。”

“太傅还真是自信。”

“若是假的，您怕是早就派您的侍卫杀了臣。”

临雪渊看向旁边无动于衷地赤峰，那人眼睛不由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也算是给了个肯定答案。

明嘉王一听，哈哈长笑，收回了杀气，将临雪渊一把拉过，将人按在身边，端起雪龙枝敬临雪渊：“没错，本王的确没有怀疑太傅，太傅所言也非虚。”

临雪渊赶紧饮下，舒了口气。

明嘉王朝赤峰挥挥手，让他退下。

此间廊下，只留他与临雪渊二人共饮。

这雪龙枝，的确是佳酿，清香细腻，绵长回甘，临雪渊不常喝酒，此时却沾了停不下来。他喝得微醺，酒气上头，眼睛也湿润润的。明嘉王越瞧越觉得他跟养在权贵们身边那些慵懒狡猾的猫似的，不禁伸手想要去逗弄。

“既然本王与太傅有这般巧妙的故事，为何不早点告诉本王？”

“臣不敢，您可是权倾天下的明嘉王，我只是一个刚被捡回薄家的私生子，自知无用，不努力站到您身边，岂敢妄言。若对您无用，王爷您也不会正眼瞧我呀。”

“那倒也是。”

明嘉王说得直接，临雪渊反倒有些嗔怪：“王爷也不掩饰一下，这么说臣很受伤的。”

听闻受伤二字，明嘉王看向临雪渊被狮虎兽撕咬过的手，“还疼吗？”

临雪渊醉意初现，点点头，“疼，疼得晚上睡不着。”

“我看看。”

不等临雪渊答应，明嘉王自己上手撩起了临雪渊的衣袖。

皓白的手臂如同羊脂玉一样呈现在眼前，上面鲜红泛褐的痂格外触目惊心。

他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这是临雪渊为救自己而留下的疤痕。

属于自己的。

一这么想，明嘉王瞧着临雪渊的目光便炽热起来，心底似乎有什么别样的东西在暗暗燃烧。

“吓着王爷了？”临雪渊觉得气氛有些奇怪，赶紧抽手，人别扭地挪到一边。

“你不是不太会灵术么，那日林中你使得剑看上去倒是不错。”明嘉王熄火，饶有兴趣地看着临雪渊。

“让王爷见笑了，在下的灵术的确不怎么样，那剑也不是我的，是一位故人送的。”

“太傅不仅有恩人还有故人？”

不知为何，明嘉王的话里带着浓烈的酸味。

临雪渊赶紧解释，“那位故人十多年前已经驾鹤仙去，是臣十分仰慕的一位前辈，他赠臣剑本是希望臣能修剑道，只可惜臣资质驽钝，辜负了前辈的一番好意。”

听闻故人已逝，明嘉王不再追问，紧缩的眉头也松了了松。很快，他转换话题，继续一杯接着一杯地给临雪渊倒酒。

临雪渊也贪杯，不知不觉，竟然喝到月上枝头。

银盘皓空，虫鸣微起，夜色带了一点禅意。

朦胧的月笼了一层银白在临雪渊身上，将他好看的脸如神祇般供了起来，让人想去碰触，又不愿破坏了美感。

明嘉王不禁看得有些心动，“都说我那侄儿傻，我看他倒挺聪明的，还知道喜欢太傅。”

提到皇帝，临雪渊有些上头。

他咬牙切齿，不吐不快：“他还不傻？拎不清，喜欢我一个臭男人。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身上硬邦邦的，上朝一天下来不仅嘴臭，身上也臭死了。女人多好，整日香喷喷，抱起来还软，尤其那皮肤吹弹可破，床上声音更是动听……”

说着说着，临雪渊仿佛已经醉卧美人膝，笑地越发灿烂，末了还重重地总结了一句，“喜欢我，愚蠢至极，还不如喜欢这酒来的好。”

随即他抱着雪龙枝开心得傻笑打滚，根本没发现自己在明嘉王面前已经毫无形象可言。

这人每次贬损起自己来，特别的心狠，也不知是对自己有什么样错误的认知。

明嘉王暗暗摇头，再次细细端详了一下临雪渊那细长清淡的长相，心道，真是只没什么野心的小猫，他若是想报恩便让他报了，当是做多养了一只有趣的东西，自己倒还是有能力护上一护的。

想到这，明嘉王朝临雪渊勾勾手，“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些东西，你以后常来府上便是。”

“那王爷要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只要我临雪渊能做到，一定帮你！”

临雪渊觉得自己不能在靠山面前显得太没用，还是及时地表了一下忠心，但还没一会儿又怂了，“除了那些凶煞之事。”

明嘉王想起海樱密林，临雪渊连妖兽那点血腥都见不得，杀人恐怕的确不行，“放心，本王是不会让太傅见血的。”

临雪渊一听明嘉王这话相当于暗许了他光明的未来，开心极了，于是赶紧畅快开饮，那架势恨不得连天上之月都摘下来当做器皿，跟明嘉王称兄道弟拜把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