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以庶子之身回到府中、娶了大司马的孙女、明面上任着天子太傅，其实已经投奔明嘉王麾下……就凭这一手柳暗花明、两面三刀的纯熟手法，看来这个被他们轻视已久的年轻后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对方是否当真忠心于明嘉王，只怕也不好说。

他此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表达了对临雪渊的不信任。

对此情形，临雪渊略一思索，耐心回答：“诸位如今不信我，在下也能理解。”

谁让他有个忠君的爹、又娶了个精忠报国的大将军的孙女呢？

“但……”他话头一顿，朝着黄维诺躬了躬，“岳父大人都在此处，为何小婿不能在此？在下来京五年有余，眼见王爷风光霁月、洪福齐天，令在下心生向往，决心追随效力——诸位，难道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几位大人齐齐把目光投向了黄维诺。

黄维诺皱着眉，语气轻蔑倨傲：“你同本官，有何可比？你入朝不过几年？结识王爷不过几天，就敢舔着脸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良禽择木之言，薄大人便是这么教你的吗？”

不是，你骂我就骂我，祸不及家人，你骂我爹做啥？

明嘉王听到此处，收起放在扶手上的胳膊，拿起旁边的茶呷了一口，忽然开口说道：“本王同临大人相识有月余，本王信他。”

话音落，其他人神情更加凝重了。

那位付大人却上前一步，语气更加激烈：“王爷，您莫要被此人迷惑了，这登徒子是个整日浪荡、沉迷声色犬马之徒，莫说毫无才能，便是有才能——若他是受命于谁前来王爷身边，倘若他日事发，我等焉有活路？此事不妥，实在是于大业无益啊！”

临雪渊啧啧两声：“我以为付大人一心为王爷呢，原来只是担心自己的脑袋啊。”

其他几人闻言，向他投来恨不得当场将之凌迟处死的目光。

临雪渊只能无奈摆手，做出投降姿态，那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看得在场的人眉头皱得能夹死凶猛的妖兽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诸位，那不如这样，几位大人们给我个准话，究竟如何，你们才信我一颗真心向王爷？”

听见“真心”二字，明嘉王手上动作一顿，不着痕迹看了眼他笑意灿烂的脸。

黄维诺皱眉想了想，一点儿也不含糊地说：“若你能拿到那已消失多年的琉璃筠，我们便相信你是真心要效忠王爷。”

临雪渊一愣：“那是何物？”

“……”那付大人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你连此物都不知，竟然还想着要效忠王爷？临大人今日怕不是还没睡醒，以至于脑子不好使？”

临雪渊一听就不乐意了：“付大人脑子好使？那付大人说说看，此物是什么？”

付大人气的得脸色青白，下不来台阶，若是不说，他就是脑子不好使，若是说了，那不是白白告诉临雪渊？

“怎么？付大人脑子不好使了？”见他不说话，临雪渊又激他。

对方忍无可忍，刚想发怒，看见旁边明嘉王淡淡的脸色，只有忍着怒气向他解释。

琉璃筠，传闻原是天上的仙物，也是白家皇室祖传的宝贝。

相传此物最初是拿来封住蛮荒中住着凶残妖兽的星落碧海的，只有族长才能负责保管。随后羲国立国，此物便在每一个皇帝手中代代相传，俨然已经成为了帝王象征。

持之者，便有为帝资格。

自从先帝去了，此物匿踪已有十余年。

且不说明嘉王倾尽那么多人力物力都一直找不到，更何况临雪渊一个在朝中不受重视、无权无势的边缘太傅，他如何能找到？

付大人说完，明嘉王见临雪渊一脸深思为难，刚要开口，话头却被临雪渊提前抢了去。

“好。”他说。

他答应得这样干净利落，其他几位大人一愣之后倒是笑的愈发轻蔑了。

如此大事也敢一口包满，真是个草包。

“那便……等临大人您的好消息了。”

因临雪渊的意外出现，其他几人不愿在此议事，定下这件事情之后，便各自散了。

临雪渊回府之前，明嘉王把他叫住，脸色堪称柔和：“你不必把他们的话往心里去，本王信你。至于琉璃筠，事在人为。”

临雪渊没料到他会帮自己说话，咧嘴笑了笑，一点儿也不见方才被众人口诛笔伐的压力，反而神采飞扬：“王爷尽管放心！下官可是来找你报恩的，怎么会如此轻易被难住！”

他原本就生的极好看，眼下五官中充满灵动，愈发吸引人的目光。

明嘉王勾了勾唇，只淡淡一颔首，未有多言。

回去的时候，临雪渊又被蒙上双眼原路返回，为了让自己忽略被明嘉王再次牵住的诡异触感，他开始琢磨起了寻琉璃筠的事情。

先帝只有小皇帝这么一个儿子，既然琉璃筠是为帝象征，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没有防备吧？

要不……先去小皇帝那里找找看？找个机会把他带出宫去，趁着太后鞭长莫及，套套他的话？

临雪渊思索了一路，却想不出什么可以带小皇帝去的地方。他毕竟来京时间太短，对胤京还不甚熟悉。

那明嘉王总熟悉吧？！

他想着，扭头问明嘉王，抛出问题的同时，也将计划和盘托出：“王爷见多识广，可知这京城中何处风景上佳？我要去把陛下带去套套他的话！”

明嘉王垂眸看他昂起的下巴：“城西梨园，不妨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