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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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同妻子举案齐眉,那日同您说的问题,臣也有了答案。”他指的是两人关于“娶妻之后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的讨论。

白越眼中的光正在逐渐熄灭,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到底没问出来。

山路不长,两人断断续续走了不到一个半时辰便到了山顶,此处建了一个不小的观景平台,还有几个亭子,可供游人暂时落脚。

整个梨园的风景,从此处望下去为最佳。

立于最高点,脚下遍地雪白,入鼻是淡雅花香和草木芬芳,四周再无一处山比此山高,颇有些收美景于眼下、踩极峰于脚下的痛快感。

视野开阔时,心胸仿佛也会跟着开阔起来。

在山顶看了会儿美景,下山的路途中,白越同临雪渊并肩走着,忽然说:“太傅若是开心,孤也就开心了。孤替你开心。”

他语气沉静,终于有种符合此年纪的成熟稳重,让临雪渊意外之后,忽得生出一种……家里的猪仔终于会好好走路的欣喜感来,仿佛来日可期,眨眼就能看见面前这个懵懂的孩子最终成长为一位可靠的成年猪。

不,成年人。

谁知,刹那间,变故陡生。

临雪渊忽觉背后忽然一寒,本能地转身抽剑,与那名忽然扑了上来的刺客缠斗在一起。

对方杀机十足,却并不欲与临雪渊纠缠,两人过手还没有几招,对方就急着朝白越的方向去。

临雪渊顿时冷下了眉眼,专心应对,愣是一点儿机会也没让那刺客找到。

而此时,站在侍卫包围圈中的白越也有些惊讶,他显然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格外惜命的人,竟然会这样同刺客缠斗过招。

而且他的武艺,竟然可以同守澜不分伯仲?

这名刺客正是乔装打扮过的守澜。临雪渊今日出行没有带他,但他身负皇命,按照计划,他应当在这次出行的时候刺伤自己,并将之嫁祸给明嘉王。

没想到在计划临落地时,有了这么个变数。守澜大抵是怕完不成任务,有些战红了眼睛,开始祭出杀招。

白越目露担忧,紧紧盯着那边的方向。他只是想嫁祸给明嘉王而已,并不愿看到守澜当真刺伤甚至是杀了临雪渊啊。

眼见守澜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瞧着像是要从下往上刺往临雪渊下颌,白越心里一紧,闪身扑了过去。

临雪渊剑尖刚刚扫过刺客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挑了下来,似是一块小小的令牌。同一时刻,他被白越扑到在一地的梨花花瓣中,而视线正中,是一柄已没入白越身躯的长剑。

“太傅没事就好……”白越嘴角溢出一丝殷红,虚弱地勾了勾嘴唇,脑袋忽然一沉,砸在了临雪渊肩上。

“……陛下?”临雪渊抬起扶在他背后的手,只见满掌的鲜红。

凌天殿侧殿中,太后端坐于珠帘之后,铺在椅子两侧的袖子上栖着凤凰,金羽根根分明。分立殿中两侧的,从明嘉王到秋官司寇、再到大司马,一应俱全。羲国朝堂中处于最顶端的几人,俱在此殿中。

在听闻在先帝殡天之初,正是太后一力照顾着白越,扛起后宫和前朝重担,守着他逐渐长大成人。于小皇帝而言,太后不似亲母却也胜似亲母了。

而这位了不起的女人,虽然这些年不再插手朝中之事,但绝不是可轻易敷衍之辈。想到这里,临雪渊不得不打起了精神。

把受伤的白越送回宫中之后,他就被太后的人押了过来。

“太傅向哀家保证的会好好照顾越儿,便是这么照顾的?若是越儿有什么好歹,哀家第一个不放过你!”太后冷冷地说。

临雪渊跪在冰冷的地面,手脚冰凉,心中充满沉重纷乱的心思。

不论白越有没有好歹,这次他只怕都难逃一劫。

今日白天去梨园的出行,是他找明嘉王商量出来的结果。就连从山北上山、山南下山的路线,都是明嘉王建议的,因为对方说,这两条路风景好。

因此只有明嘉王和自己知道这次的出行、有能力提前布置下暗杀的行动。

况且他手中还有一物,也指向了明嘉王。

此时,被临雪渊怀疑的那人就站他身后,目光坠在临雪渊染血的肩头。

不等临雪渊辩白一二,众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达了认为临雪渊嫌疑最大的想法。只有大司马赫孟章和薄云天从头到尾未置一词。

面对这番言论,临雪渊虽冷汗涔涔,却跪得坦荡,岿然不动。

“那便如各位大人所说,”太后抚了抚胸口,“先将太傅临雪渊收入狱中,待——”

“等等!”殿外,几个宫人抬着步辇几乎是小跑着过来,步辇上,方才才包扎好换了药的小皇帝捂着伤处,声音有些虚弱地传来。

“陛下!”大臣们纷纷跪地,只有临雪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不顾面前的太后,起身跑了过去,扶着朝他伸出手来的小皇帝,有些不赞成地敛眉轻斥,“您醒了?您怎么来了?!臣不是说说了让您好好歇着吗?”

白越抿了抿惨白如纸的唇,额角疼出了些虚汗,抓紧了临雪渊的手,对珠帘后的太后说:“母后,那日的刺客明明是要刺杀太傅的,是孤挡了上去,这同他有什么关系?您要罚,便罚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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