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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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月姐姐?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她做了什么?”灵犀茫然。

“灵犀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采月目无尊卑、不顾主仆身份有别、在府中胡作非为!这等‘狼子野心’,你又怎能纵容她?留她在身边,迟早会鸠占鹊巢!你是在‘养虎为患’啊!你一定要想清楚,采月留不得!”芷瑶借着今日之事,干脆将内心所想一五一十地道出。当局者迷,灵犀看不清,可她梁芷瑶看得清清楚楚,采月留在府里、留在灵犀身边,迟早会给灵犀带来灾难。采月其人,自私贪利,其心可诛,奈何灵犀就是不听劝,留了这般祸害在身边

“瑶瑶,你先冷静一点,采月她到底做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伤呢?”灵犀没有对芷瑶方才的话认真,芷瑶与采月积怨已久,芷瑶所说很可能是一时气话,不必多做理会。此时她只想知道,方才在这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灵犀姐姐!你看看我的手!被谁所伤还用我说吗?你再到卧房中看看,那满地的狼藉,又是谁在撒泼?灵犀姐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呢?采月这个害人精,你还执意留她在身边吗?”芷瑶气极,摊开缠着纱布的双手,雪白的纱布上洇出了点点血色,好不凄惨。

“瑶瑶你的手,你的手是采月所伤?”灵犀心疼地望着芷瑶,一脸震惊与不可置信。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疯女人!你去卧房看,采月那个疯子不但故意打碎房间里的景泰蓝,还将我推倒在地,我就摔在一地的花瓶碎片上,白白伤了手”芷瑶说着,语气微微颤抖,对于采月这个人,她已深恶痛疾。

灵犀闻言急忙奔向卧房,一把推开房门。房间里显然有人进来过,那原本搁置在木架上的景泰蓝瓷瓶,此时已成了一地碎片,散在木板上,其中一片,还依稀可见芷瑶的血。

灵犀扶着门框的手不由微微颤抖,采月姐姐竟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打碎花瓶且不追究,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伤害芷瑶啊!她还是个单纯的孩子,采月怎么能,这么对芷瑶?而且芷瑶毕竟是客人,在府中出了事,父亲又该怎么向梁伯父交代?

灵犀这次也对采月所为感到失望,她叹息一声,退出卧房。

灵犀再次走近芷瑶,蹲下身子直视着芷瑶,一字一句坚定开口:“瑶瑶,姐姐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份委屈,姐姐定会劝诫采月,让她和你赔礼道歉,给你一个交待,好吗?”灵犀认真开口,尽力安抚着芷瑶的情绪。

“仅仅是劝诫而已吗?灵犀姐姐你真的不打算将采月驱逐出府吗?芷瑶敢保证,今日姐姐留下她,日后必生祸端,姐姐你真是唉。”芷瑶并未与灵犀置气,她倒是不在意受点小伤,只是担忧心软的灵犀,未来定会乌云重重

“瑶瑶,不用为我忧虑,恐怕你还不知道吧,爹爹今日进宫面圣,陛下欣喜,便许诺爹爹不日便为我与大王爷萧煌赐婚,从此我嫁于皇家,也算明日坦途。所以瑶瑶,姐姐有了这么大的喜事,瑶瑶该替姐姐开心才对,不要忧虑了好不好?姐姐答应你,日后定会多加防范,不会让奸人得空的,好不好?”灵犀轻轻捧起芷瑶受伤的双手,一字一句出口。

“赐婚?萧煌?姐姐有了此等喜事,竟不告诉我!”芷瑶闻言,立即转悲为喜,方才的悲怆似乎烟消云散,她激动地站起身,瞪大双眼,勾起唇角,神色欣喜。

灵犀见芷瑶这般反应,不由有些心酸,又泛起丝丝愧疚,芷瑶对她这个大不了多少的姐姐,可真是没挑了。事事想着她,处处帮着她,真是比亲妹妹还贴心。你瞧,她才刚受了伤,一听自己有喜事,立马就“感同身受”了自己的快乐,为自己欣慰,为自己喜悦,不争不抢不羡艳,甚至是一点妒意都没有。得妹如此,夫复何求?

灵犀微微湿了眼眶,吸着鼻子轻声说着:“瑶瑶,你慢点,手还伤着”

“小伤小伤,无妨无妨,王妃娘娘如此抬爱,小女死而无憾了”芷瑶故意打趣灵犀。

“你这丫头!”灵犀娇嗔一声,抬手作势拍了芷瑶一下。芷瑶“咯咯”偷笑两声,躲开灵犀向一边跑去。灵犀看着她欢脱的模样,又是心酸,又是欣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狂悲狂喜,永远肆无忌惮地疯,这才是女孩子本身的样子吧,真实又随性,敢爱敢恨,又不拘爱恨。

其实自己最羡慕的人是芷瑶,因为她活成了每个女孩最想成为的样子。

采月一个人来到了后院的假山边。她盘腿席地而坐,手边是一壶女儿红。她不时冷笑两声,然后又苦笑着摇摇头,执起酒壶便往嘴边送。酒入愁肠,采月被呛得咳了几声,然后又将酒壶重重一掷,望着天边的圆月狂笑不止。

采月只觉得,毕生的美梦,就这样被别人轻易拿去,不费吹灰之力,却是自己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她灵犀不过是个柔柔弱弱的官家小姐,不过是多读了几本圣贤书,多学了几门琴棋书画,这等寻常女子,怎配得上皇家长子?论身份,高官大族家的小姐数不胜数,论才华,她灵犀也不过尔尔,为何偏偏是她?采月暗自忖度,内心更是不甘。

皇室血脉天启帝虽子嗣众多,却是阴盛阳衰。十三个子女中,只有大皇子萧煌与八皇子萧珏为男儿,其余十一人,竟皆为公主。因此灵犀这次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萧煌不行假若如此,自己再想嫁入皇家,便只能肖想八皇子萧珏了。萧珏其人,据说此人温文尔雅,爱好高洁,却行踪不定、无心朝野如此一来,又该怎样接近他采月不甘心,心想既然萧煌处行不通,便从萧珏处入手!她就不信,自己此生与皇家无缘!

这么想来,采月气也消了不少,她这才悠悠想起方才自己气极,似乎伤到了梁芷瑶那小丫头,尽管自己心肠再硬,也难免泛起几丝愧意。毕竟梁芷瑶与此事无关,怎么着也不该把她掺和进来。唉,都怪自己太冲动了!本就与那小丫头不和,这么一来,更才是采月有些后悔,愠怒地踢踹脚边的碎石。

这个夜晚,大家各怀心事,各自辗转。

三日之后,御书房内:

“不知陛下此次传臣前来,是为何事?”紫衣男子正襟束发,直直立于天启帝面前,不卑不亢开口道。

“怀卿不必拘谨,朕今日传你前来,是想问问你煌儿的近况,他平日与你走得近,你当是最了解他吧!”天启帝温和微笑,徐徐回问。

“大王爷他前几日还与我下棋品茶,自是过得不错。陛下今日传怀玉前来,恐怕不只是为询问大王爷的近况,陛下有何疑虑,不妨直接告知,怀玉也好及时为陛下分忧。”紫衣男子心思缜密,侃侃而谈。

“哈哈哈果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怀卿啊!朕今日叫你前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打不定主意,还得问问怀卿的意见,朕也好早日决断哪。”天启帝也不再客套,向怀玉袒露心声。

“陛下请讲。”怀玉直截了当。

“煌儿已至弱冠之年,却无妻无妾,朕与贵妃多次暗示,煌儿却依旧无动于衷煌儿身为长子,本就应最先成家立业,眼看着长公主都已嫁为人妻,煌儿身为大哥,却还是不为所动,朕心甚忧哪!贵妃只有煌儿这一个孩子,更是万分焦急,朕便想着,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为煌儿赐婚,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不知怀卿怎么看?”天启帝发问。

“赐婚自是好事,大王爷常年一人,身畔冷清,确实该有个人伴于左右了。只是不知陛下中意的,是哪家千金?其人如何?与大王爷是否般配?”怀玉反问。

“余杭巡抚灵秉挚,为官清廉,且政绩卓越,身为一方父母官,造福百姓,实乃天启之福。灵大人膝下无子,独有一女,年龄适当,正于闺中待嫁。朕便想作主,成就一段佳话,怀卿认为呢?”天启帝再度发问。

“为父如此,其女必不差。想必灵家小姐也是蕙心兰质、知书达理。既是如此,陛下尽管做主,怀玉十分看好这段美事,也为大王爷感到高兴,这样一来,我的璞玉阁也能清闲几日了!”怀玉开口,表示赞同。

“哈哈好!怀卿也如此认为,朕便放心了,不日朕便下旨,赐婚煌儿与灵家千金。”天启帝微微颔首,心情大好。

怀玉行礼告退,便离开御书房。

不知怎得,回府的路上,他竟不由的心悸了几次,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剥离。怀玉运功稍作调整,奈何心悸依旧迟迟不消。

怀玉皱眉,不明缘由,他强行运功对抗,才稍加好转。此种状况从未有过,怀玉有些疑惑,又不愿深究所以,只是歇息片刻,便回到府邸。

可他未曾预料的是,今日自己的“赞同”,却阴差阳错地促成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婚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今日在御书房中,怀玉无论如何,也会极力阻止这场赐婚吧后来他也常常会想,如果天启帝提前知晓了灵犀的名字该多好,那样只要这个名字出现耳边,他无论如何,都会你瞧,其实姻缘,都是命吧,有人阴差阳错走到一起,有人一念之间葬送幸福

“要是能重来,在月老祠里,我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你的家世。这样,就不会让别人捷足先登。可明明,是我先,遇到了你啊。”后来的后来,怀玉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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