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 / 2)
“阿灼,我身边也不是想来就来想就走的地方哪怕是现在想从这埋骨地离开,我们两也非得有一个变成尸体不可别这么看我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语气中略微掺杂了一些无奈。
恐怕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阿灼是他从小养在身边的小虎,虎抚养小虎,小虎长大后注定会杀死并取代原先的虎。这是在他知晓自身命数后理所当然做出的决定,原本他看这只张牙舞爪的小虎很是满意,想着这就是上天赐予他的孩子。但最后却那里出了差错,这姑娘对谁都是张牙舞爪的,面对他时,却偏偏转过身,用粗糙的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手背,舌头上布满倒刺,会痛,但却永远不是真正的爪牙。
哪怕他辜负了她,赶走了她,令她身陷困境,她还是会回来,眼中有嫌弃,有讥嘲,有不甘心,唯独没有仇恨与憎恶。
她太了解他的规则,从来没想过要过任何一样特权,也因为这份了解,她能把不幸当成公平的惩罚,孤身一人选择最糟糕的路。
没有怨言,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值得依靠过。
她的目光是在自己脚下啊。
他真的很想留她在身边。可他怀带着怎样令人癫狂的胚种,有着怎样绝望的人生,这些事情,原本都被封冻在时光积累的万丈冰川之中。只因他唯一的变数,就能让原本安稳的世界地动山摇,那些厉鬼般的怨念和不满尽数洒出。
殊灼总吐槽道:“你怎么这样丧。”
其实在遇到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不过她不会明白。
这不要紧。
她不是抵在咽喉逐步紧逼的匕首,不是满心怨怼渐渐成长的小狼,她早就脱离了原本注定的因缘,是她自己要回来的。
阿灼回来了。他心怀迷惑地想。原本的因缘断了,她却回来了。
那这新的因缘又是什么呢。
除开那些浮于表面的情绪,她看向他的时候,眼睛未免太过清澈了一些。
清澈到,让他觉得怅然若失。
他的阿灼真的很了解他,原先还在声色俱厉地抗议,如今反而冷静了下来,望着他并质问他:“不不应该是这样你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白沙枯骨看了数千万年了,他收回目光,便淡道:
“谁知道呢,可能是觉得无趣吧。”
他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自己在清楚不过了,只是一具未曾被利用殆尽的枯骨而已,可就是因为是枯骨,那些蛰伏在他体内的东西逃逸了许多。毫无疑问,现在的他虽然在苟延残喘,但他或许能拥有那样的一个机会,去追寻一些他原本做不到的事情。
他能追寻的,只有他的阿灼。除此之外,他的世界就如同这白沙的埋骨地一样,空空荡荡,荒茫而干枯。
他希望阿灼能留在他身边。
如若不行,就让他看看她的羽翼,在没有他的时候,成长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他听见自己在说。
“刚刚不都说了,迟早得有这么一天的。”
然而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令人惊讶的是,阿灼的羽翼并没有在外面的时候变得如何挺拔宽大,相反变得柔软,灵活像绳索一样。金红的绳索缠在他的腰间,女孩的脸很近,近到他能从她的眼瞳中看见自己。作为女子,殊灼的长相偏向锐利,线条干净而流畅,眉若远山,却有一对凤眼,烟波流转时,自有一种妖媚的风情在里面。如今的他却容貌损毁,原先并不在意,唯独见了殊灼,还会从心中闪过一些不安来。
只不过,这距离真的有些太近了。
青君到底还是不适应这样亲昵的接触,他皱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被女孩飞快的打断了,殊灼指着地面,质问道: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只见从沙地上,钻出几个淡灰色的兽耳朵,一抖一抖的,然后一个胖的看不清样子的,像狗又像猫的小动物便钻了出来。黑豆样的眼睛,朝着殊灼飞快地叫了声:“几。”
“埋骨地里出现活物了,我就觉得你那样子不太对,这是否是什么异像?莫非天下要大乱了?”
男子看着她,月下湖面般的眼瞳望着殊灼,只听他提醒道:
“那是你的东西。”
殊灼扭过头,见那些小动物歪着头望着她,那样子煞是可爱。
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小时候练习妖术的时候影人给她做的玩偶,一直放在床头一块睡的,她记忆里只有一只啊,她的房间平时谁也不许进,走的时候这玩偶被她很好的销毁掉了,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一大堆来。
这场合出现这家伙真是莫名的羞耻啊羞耻啊!
一只小兽一扭一扭走到她身边,开始蹭。另外一只沿着她的腿和背一直爬上她的头顶。顶着个温热会动的活物,殊灼说话结巴了,原先的郁气一扫而空,尽管如此,她还在竭力维持着那个不善的眼神。
“所所所所以这东西到底为什么会活过来啊?!”
阿灼还是那个阿灼,完全没变。
望着殊灼微红的脸,男人突然觉得心情久违地不错,他轻咳一声:
“我的妖力一直在回归这片埋骨地,一些死物受了影响,便自然便有了生气不过这个情况不会持续多久了”
“约莫再过数月,我便会彻底化为这埋骨地的一捧白沙,届时妖力约莫会自行消弭,活物也会重新归为死物吧。就像秋虫一样,都是要回归大地的。”
他这般说道,像在叙述一件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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