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夜半叫门（2 / 2）

<p>“哈哈，在官言官，在商言商。今年我们商厦的购物卡拜托各位了。”</p>

<p>“行啊。申明一点，此次出行费用我承包。”向东拍着胸脯道，好像他是开银行的。往昔学校里聚餐也大多是他开销。</p>

<p>“这怎么行？”三人追问。</p>

<p>“说白了，我不会掏一个子，一个电话，辖区企业就会纷涌争功。”</p>

<p>没有谁与钱过不去，三人不再争执。四人举杯畅饮，话题更广，人间万象。文竹饮酒是饮不过他们的，后天练还是赶不上，减半也只能望其后尘。他们也不存心灌醉他，他们都有一箱以上的量，慢慢地喝，估计通宵达旦也没问题。</p>

<p>三打啤酒没了踪影，何向东又叫了一打，说是难得一聚，尽兴。文竹拦也拦不助，喝到这个时候，也只能任人宰割了。</p>

<p>旅游，往小了说是休闲，养心；往大了说是领略祖国秀丽河山，陶冶爱国情操；再往大了说是拉动内需，促进消费，为GDP作贡献。</p>

<p>这酒看样子不喝不行呀，与其被劝，不如主敬。文竹朝大家示意，咕噜一杯。</p>

<p>“嚄，行呀，兄弟，大有长进啊。”向东拍了拍他的肩，</p>

<p>“兄弟，继续努力。”钱途跟风行话中有话。</p>

<p>“我一直在努力。”文竹不甘示弱，但头已昏，像网兜一样兜不住风，舌头发愣，意识且清楚，尽量压制着开口，除了喝酒。可是酒精的撩拨防不胜防，言语不由得放肆，好在他们也飘飘然矣，没放在心上。</p>

<p>酒杯终于朝天，杯底泛着白湛的光，顶灯似乎在晃荡。恍惚中见没了酒，文竹摇晃地直立起来，他已站在醉的边缘，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擎上天，想作一个OK的手势，结果是二战胜利后的手势。</p>

<p>“行不行，兄弟？”向东问，一只手伸过来扶了一把。他没有搭理，他不敢张口，他怕一张口，发酵的东西会喷溅而出，丢人现眼。即使吐，也得回无人的房间吐，过了一夜，没有人会知道他昨夜的挣扎。</p>

<p>他潜意识里一丁点儿清醒的尊严全力以赴地**，**，意识是奇妙的东西，**住了，叛军打道回府。会不会反复，他拿捏不准，只想早点离开这众人的是非之地，回房。</p>

<p>此时向东最清醒，他打了一个电话，一会儿三位二嫂过来了，沐浴抹香，一步三摇地飘了过来。</p>

<p>“相公，我们去玩百分比吧，我等不及了。”湘西嗲道。</p>

<p>“什么百分比？”由各自二嫂搀着的钱途和风行回头问道。</p>

<p>湘西笑而不语，这是她与向东之间的床第行话。向东没有接话，只是吩咐她去买单，手边的包一起顺给了她。</p>

<p>文竹两耳嗡嗡，只字不进，扶着墙踉跄地走。向东搒着他上了楼，跌跌撞撞进入520房间。文竹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偌大的一张床，洁白的像一朵云，他浮在云上，任它飘荡。向东给他泡了杯茶，放在床头柜，见他安静得很，便出了门。</p>

<p>向东的房间就在隔壁，喝武酒的人他见多了，掀桌子，唱大戏，一头栽在厕所里。</p>

<p>无人的房间，出奇地静，只有文竹一个人的灵魂在里面。</p>

<p>不知恍惚了多久，文竹觉得口干舌燥，下边内急，便睁眼朦胧地看了下天花板，没有眩晕的感觉，深呼吸了几下，便想挣扎出来，却觉不妥，便从床沿滑了下来，见床头柜上有一杯茶，凉透了，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超爽，渴是解了，下边却更急了。</p>

<p>文竹一用力居然飘进了卫生间，排泄过后，又是一种爽，想转身离开，脚却迈不开，似乎劲也排泄完了。浴门没拉住，一屁股坐在了防滑坎上，迷糊中摸出了手机。</p>

<p>“你是文竹吗？”文笔口齿不清地问。</p>

<p>“对，我是文竹。你在哪？怎么啦？”对方焦虑地问。</p>

<p>“你是文竹，我是谁？”</p>

<p>“我是杜鹃，你是文竹。你在哪？是不是喝多了？”杜鹃看了一下表，十点多。</p>

<p>“没……喝多……我在吉安……红枫宾馆……520……”</p>

<p>手机从手掌脱落，跌落在地，里边传来焦急地“喂”声，他却忘却了。</p>

<p>他感觉有千军万马从腹中涌出，无人的房间，两手搭在抽水马桶边沿，张着嘴，水中的脸渐渐模糊，食物在他的肠胃中转了一圈又出来了，成了秽物，味道在弥漫。吐到直立身子，他用自来水抹了一把脸，便晃悠到床上去了。</p>

<p>杜鹃听到了“啪”的一声，之后就是呕吐声，冲水声，最后是“呯”的一声，一切归于寂静。文竹的手机依然开着，他到底怎么啦？她的心扑棱扑棱悬着，睡也睡不着。安吉，她去过，一个多小时路程。有了这种念想后，再也挥之不去，索性起床穿衣。</p>

<p>杜鹃开着车，一边打手机，没人接，打了十几个，毫无音讯。</p>

<p>“文竹，你这个王八蛋，敢撂我电话。”</p>

<p>气得甩了蓝牙，却又担心他怎么了，会不会出事，这样想着便专注开车了，只想快点到他身边。</p>

<p>满天的星光不知是谁的眼，一闪一闪告诉你明天准是艳阳天。</p>

<p>文竹在梦乡中翻了个身，不远处一直传来相同的一首歌，后来歌声止了。满天的星星闪起来了，像孩子的眼，眨个不停，他浮在云堆上，不停地在星光中穿梭。</p>

<p>“咚咚咚”地敲门声惊醒了文竹，细听却没了声音，发现自己趴在被子上，紧跟着手机响起，用手去摸，摸了个空。</p>

<p>深更半夜谁打搅了我的梦？文竹不情愿地起身，头还有点昏，循声找到了手机，却挂了。一翻二十个未接电话，全是杜鹃的，刚埋怨她搞什么鬼？敲门声又响了，一声比一声急促，它急他不急，先回电话，敲门声戛然而止。</p>

<p>“杜鹃，什么事？这么急，戳我二十个电话？”文竹打着哈欠问，此时醉酒的风暴已过。</p>

<p>“我没事，是你有事。”</p>

<p>“我有事？我怎么不知道呀？”他闷了，此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p>

<p>“少贫嘴，先开门，我的手都快敲断了。”</p>

<p>“什么？你敲的门？你真的是天使呀！”</p>

<p>不管是真是假，光着脚，文竹开了门，真的是杜鹃，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怔怔地立着，理不出头绪。</p>

<p>她冲上来就是一个热吻，同时弯脚把门踹上。楼梯拐角处一个保安，睡眼蒙松地探出半个头，看看谁在敲门，过道里却空无一人，“砰”地一声把他探出的半个头又吓得缩了回去。</p>

<p>文竹听完来龙去脉，低下头无地自容。自己为何要醉酒，为何要去拨动她的心弦，她为何要傻傻地赶过来……人生中有许多为什么也许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p>

<p>人在茫茫的宇宙中，总是会受到一些神奇力量的牵引，便奋不顾身地去了，前面是风是雨，是天堂是地狱，他全然不顾。</p>

<p>“你不欢迎我来吗？”杜鹃见他懊恼的样子，假装生气地问。</p>

<p>“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在想，天使为什么喜欢鸟人?”</p>

<p>“因为鸟人不会飞。”</p>

<p>“原来你是来拯救我的。天上要多是飞来飞去的人，那多美妙！”</p>

<p>“对，我是来拯救你的，却差点吃了闭门羹。爱情里的人都是飞来飞去的，你不知道吗？”</p>

<p>“一秒钟前无知，一秒钟后升华，是谁造就了伟大的爱情？”</p>

<p>“最伟大的爱情也需要食物。哥，我饿了。”</p>

<p>吐光的文竹经不起提，越提越荒，胃已收缩成团，肚子“咕咕”地响应，像是抗议。幸而屋里有闲趣饼干和方便面，派上用场了。</p>

<p>两人泡上面，瓜分饼干，你一块我一块，伴着白饮料，甜蜜地相互喂，像过家家一样，很快瓜分完毕。辣蓬蓬的方便面已泡开，香气四溢，不经传的东西如此诱人，让人大叫过瘾。食物对饿者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p>

<p>吃饱，喝足，冲澡，睡觉。时针滑过了午夜一点。</p>

<p>这一夜，很怪异，两人什么也没发生。没有性，两人也可以和谐相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