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果（2 / 2）

    酒香浓郁，入口辛辣，继而化甜生津。李跋眼睛一亮，原本在华夏时，酱香茅台就是他一大好，而此酒比之茅台，更是人间一绝。

    回味无穷，或许是少年体质问题，仅这一口便有红晕爬上双颊。但作为前世的老酒鬼，李跋抓着酒葫芦，想着再饮一口。却被老头眼疾手快，瞬间夺了回来。

    “让你喝一口，你倒还喝上瘾了。”

    李跋摸摸脑袋，赧然一笑。

    老头收回酒葫芦，突然嘿嘿一笑，眼睛贼溜溜地盯着红脸不知所措的李跋，神经兮兮地轻声倒数起来:“三、二…”

    一股很不好的感觉蔓上李跋心头。

    “一。”

    果不其然，老头话音刚落，李跋突然脸色涨红，由红变紫，双手抱紧肚子，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如猴子打鼓。

    “那边。”三通老头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连忙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李跋匆忙赶去。

    林风飒飒，一泻千里。

    老头倚着不远处的树干，仰脖灌进一口烈酒，咂咂其口，也是个一日无酒如蚁附髓的老酒鬼。

    老头声音悠悠:“要说这世间之事，终究讲究个因果。讲个我自己的事。我未踏上修行这条道之前，家里很穷，有年天逢旱年，家里面穷得揭不开锅，一粒米都不剩。那能怎么办？吃树皮呗，结果村子里的树全吃秃噜皮了，还是饿。后来饿得实在受不了了，进了老林子。老林子那是什么地方，上至古稀老人下至羊角小儿都知道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灵兽领地，进去了根本别想出来。”

    老头又饮了口酒，抚着须，继续道:“当时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饿死，要么被灵兽吃掉。我当时就想，好歹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吧。我饿得七荤八素地进了老林子，你猜怎么着，最后我不仅好好走了出来，还捡到头死掉的一级灵兽。在村里什么时候见过那么多的肉，我当时兴奋得都想跪在地上感谢老天爷，想着赶紧给村里人送去。后来花了整整一个月从林子里把它拖出来，实在太重了，路上被我吃了四分之一，感觉整个人油水都长了好几公斤。结果你知道吗，我回到村子的时候发现人全部走光了，一个人都不剩，连我的父母也是。大概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于是另谋生路去了。”

    偌大的灵兽尸体旁，孤零零的少年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表情。

    “我之所以跟你讲这个故事。就是告诉你，人生都是有舍有得，有因有果。如果当初我没有踏进老林子，或许我早就饿死，或许我会和我的亲人一起另谋生路。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成就现在的我。至于是更好，或者是更坏，谁也不知道，至少我现在不必为温饱犯愁，算是那个年纪的我能想到的最大的理想。”

    老头斜靠着树干，听着不远处少年咬牙强忍的低沉呻吟声，忍不住龇牙咧嘴无声微笑，轻咳几声后说道:“那天我喂你吃下的两粒丹药是我独有炼制的闭窍丹，破镜前服下，能够锁住气府，堵塞经脉源头窍穴，用作最后一鼓作气前的厚积薄发，好比水滴石穿终究不如川雍必溃来得快狠。比外界的破障丹高到不知哪里去。不过你气府破碎，根本不存在所谓破镜，而我又将丹药里两味主药剔除，所以效果就是…闭肛堵泄，今日用酒水一冲，药效已过，所以…”

    “你…大爷！”得知真相的李跋看着悠哉悠哉置身事外的老头终于忍不住爆粗，随着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整个面孔再一次扭曲。

    数日累积，一发而不可收拾。

    老头翻着白眼，“你宗门被灭是因，我救你是果。你不老实呆在药缸是因，我阻你是果。因果循环，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为小小人事浪费那么多好药，你是心大，不知轻重，到以后你重踏修炼一途，你就知道这三天昼夜不息的浴药究竟有多大裨益。”

    不仅修经补脉，更是洗髓伐骨。

    破而后立，先破才得立。

    “滚！”几近虚脱的李跋羞愤大吼，完全不顾老头是个能飞天遁地老神仙的身份，随着一阵剧烈响动，李跋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呻吟，带着痛苦又带着莫名的…舒服？

    老头耳朵何其尖，捂住嘴巴尽量不发出笑声，以免又刺激到少年脆弱的神经。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个看似少年的少年，身体里藏着一个活了一个百年比他年纪都要大的灵魂。

    “有因有果，有恩有报，然也。”

    三通老头远望明月如辉，有夜风醉人。!-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