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鼠(5)(2 / 2)
“没关系,反正我也被蚊子咬得睡不着。”
“我也是。” 阿黄伸出小胳膊,“蚊子起码咬了我几十个包包。腿上就更多了,都被我抓烂了。我的血对它们的胃口呢,我肯定是B型血,雅克,对不?”
我问:“阿黄,你家就在广州,你为什么也被金毛鼠抓了?”
“我爸爸妈妈都在佛山做生意啊,我和爷爷住。爷爷天天不是打麻将就是捡垃圾,没人管我。”
“城里孩子也没人管啊?我以为,没人管的,就是人家叫留守孩子的我们这些乡下人呢。”
雅克说:“都什么时代了啊,乡下人城里人都一样,问题就是看有没有人关心你,真正地在乎你。”
“雅克,你……”
我想问什么,雅克却好像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他说:“我觉得大人们好烦啊!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孩子,世界就是个小孩子的世界,多好啊!大人自私,虚伪,莫名其妙,你说是不是?”
我望着雅克:“你在梦里思考了这么多问题啊?”
“没有,我看你很伤心,和你聊聊嘛。还伤心吗?”
“伤心总是难免的。”
我站起来,抖抖有点麻的腿,然后走到门那里去,使劲想摇开它。
雅克摇头:“别费力了,反锁的。”
我还是不理解:“那,白天出去的时候,就可以跑掉。你为什么不带着大家跑掉?他一个人看不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啊。”
来自粤北的小孩说:“我不跑。反正我得找地方睡觉呢。要是被抓住就死定了,我不冒险。我在攒钱,攒够了就买车票回家。”
他说着,把他屁股下面的纸皮掀起来,下面有许多零钱。“你们得为我保密,不给金毛鼠说。”
他看我们不说话,着急了:“谁不保密就是小狗!”
“谁不保密就是小狗!”我们发誓。
“那么,阿黄呢,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只是想和雅克在一起。”
我看着雅克:“哦?”
雅克想了想:“我觉得挺好玩的。别误会。我觉得与其呆在冷冰冰的家里,还不如在这里混,挺刺激的。”
“可是,老兄,他要我们做的事情,都是违法的啊。为什么不去找警察?警察都是帮我们小孩子的。”
雅克摇头:“问题的关键是什么?关键是,我们开始可能是无辜的,现在已经不是了。”
“为什么不是了?”
“我们是一群小偷,偷了很多东西,干了很多坏事。警察会不追究我们吗?不可能。”
“要是能够回学校去,多好啊!”
“就算能回去,学校会再要我们吗?我看也不会。这就叫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路就踩出来了。你还能说:不,这路不是我踩出来的。你能这样说吗?”
“哦,雅克说的可是世界名言呢。”
“别乱拍马屁,那是咱们一个老爷爷鲁迅的话。”
“鲁迅爷爷算世界名人吧?”
“当然算了。”
“那不就是了嘛!”
我继续和雅克探讨:“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们是被强迫的啊。”
“还有,奥特曼可能感觉我们来去自如,随时可以逃跑。”
“对啊,我是这么觉得的。”
“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他们不是一个人,是一伙,你不知道跑出去,又会在什么地方被抓到。如果被抓了,就会杀鸡给猴看,这个,我们都知道。”
雅克的话让大家难受,一点希望都没有。
阿黄摸我的书包:“奥特曼,你的成绩一定很棒吧?”
“当然,从一年级开始,我年年都是学习积极分子!”
雅克在思考:“奥特曼,你是新来的,没偷过东西,你应该找警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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