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留的孩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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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军营门口,看着里面抱着武器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的兵卒们,转身去找吕弈,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军队是个什么样子,他怎么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呢?

这些情况吕弈当然是清楚的,他耐心听完她的质问,只是淡淡问了一句:“那么贤弟有什么高见呢?”

“保卫国土铲除叛贼,这些振奋军心的方法难道用不上吗?”

“早已经没用了,这些年朝廷在南方,为了夺回北方土地,招兵买马事实上是加重了百姓的负担,这些征来的兵根本就不愿意当兵,大家都听说北方人过得很好,都希望云天有一天能把这半个国家也占上。何况朝廷又历来有重文轻武的传统,我现在的俸银也不及同等级文官的一半,拿给军队的钱可想而知。我有时候也想,这个时候其实战胜战败都无所谓了,我也只是尽力而为。”他说着说着苦笑出来,并不勉强,是真的无所谓。

她愣了愣,这情况她当然也是有所了解的,却没想到对军心影响这么大,问了一句:“那你何必把人命往战场里扔?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你希望我这样做吗?”他还是淡淡的。

她一时被噎住了,缓了缓才说:“吕兄,你听我说,我从北方来,我比你们都了解云天,他不能得到这个天下,可能现在的朝廷也算不上什么好朝廷,但是云天如果得到天下他会玩弄天下苍生于股掌间,根本不会是现在对待北方百姓的样子,相信我,他不能得到天下!”她说这些话,脸上就露出狠绝的表情,手紧紧捏着桌子边缘,再用力硬木的桌面就能被她捏下一块来。

“你想怎么做?”他也紧紧盯着她。

“弃掉两座城。”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有些嘶哑。

“什么?”

“弃掉两座城,逼朝廷增加军饷。吕家的势力应该可以掌控一部分文官的立场,墨家也会配合,让文官主动上书要求降低薪俸支援战场,提高将士们的待遇,同时补助每一个男子出来服兵役的家庭,这样才有可能让他们在战场上给你卖命!我想吕家的人脉可能不掌握在你手里,但是你要想办法。”

“如果真能如你所说,吕家是可以用上力的,我会联系我姐姐。”他点头。

她忽然又觉得他单纯得可以,他似乎就是吕家的一个工具,不掌握人脉也丝毫不懂权术,只会打仗,不过也难怪,他只不过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罢了!想到这个她忽然觉得只有她一个人是他真正的同盟,只有她是真的在为他着想,她又有点可怜他。

他们按计划行事,且战且退,峦城已经让了出来,趁乱白灵月还是把景郁和萱萱带进了撤退的队伍里面。两个月没见到女儿,她把马车四面的布帘都落下来,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孩子长了不少,景郁照顾得也好,白白胖胖的。这孩子嘴巴像她,眼睛却非常像金羽,细长的,眼角微微上翘,仔细盯着这双眼睛,舍不得挪开目光,她又记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那隔着空间遥遥的一眼,就注定一生都放不下的牵念。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发现自己又在想这些,她不该想的,他们已经没有归路了!

马车走得很快,晃动有些猛烈,她忽然很想呕吐,掀起布帘朝着车外干呕,却又吐不出东西,抬头才发现吕弈骑着马,就在她马车旁边,目光很关切。她摆摆手,退回马车上,景郁马上问:“巨子大人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吃错东西了。”她这样说着,景郁却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探脉息。

看到景郁脸色一变,她的心也沉了下去,其实她已经怀疑过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敢确信。两个人目光相接,没有说话,只是瞪大眼睛互相望着。这时候车又猛地颠簸一下,她马上把萱萱抱稳,就错开了目光,才说:“这样颠簸一路,说不定也保不住的,如果退到廖城还在的话,你就开一副药帮我打掉吧。”

“不可以,怎么能不要?这是你和将军的……”

“我现在根本不能暴露性别,而且正因为是我和金羽的,才不能要!再生一个他的孩子,我还怎么跟他打仗?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她瞪着她。

“不行,我答应过师父,这辈子都不能给人开堕胎的药,我在师父面前发过誓的!”

“好,你不开,我自己开。”她抱着萱萱,抱得紧紧的。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怀孕,因为跑去和郑洛交手,结果就掉了,可是现在腹中的这个孩子却似乎特别命硬,一路颠簸到廖城,都没什么事情。军队在廖城外面驻扎下来,吕弈带着她和几个高级将领进了城,城里面的百姓已经因为战乱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严严关起门窗,仿佛一座空城。城里的太守出来迎接,他们就住进了太守府里。她一住下就推说身体不适关了房门,让聂长老去给她买药,药方是她自己写的,怕打不掉,药下得很猛。

景郁似乎是生了她的气,带着孩子住在了别处一直没来看她,她把药煎好喝下去,苦涩的药汁滑进喉咙,她才真切地意识到,她是要杀掉金羽和她的一个骨肉,也许萱萱根本就活不到成年,如果是那样她会怎样后悔?金羽知道之后会怎样?可是现在她真的不能生下这个孩子!药力很快就发挥,看着血液从下身流淌出来,她感觉眼睛酸涩,可是完全不能哭出来,她只是忍受着身体里面的疼痛,双手紧紧绞着床账,倒吸冷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感觉来自身体内部的寒冷和疼痛,醒来是因为听到吕弈的声音在外面:“贤弟,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怎么回事?”

“没事……”她张口说话才发现声音这么微弱。

“你怎么了?”吕弈声音变得急切,伸手就要掀开床账。

她看到床账的晃动,马上喊:“你别进来!”声音就变了。

天,她知道这声音是收不回来了,一时摊在床上说不出话来。外面吕弈动作也顿住了,两个人冷了一会儿,他低了声音说:“你是女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好说什么。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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