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恒王伏诛(2 / 2)
“我不过是为自己争了一回罢了,懦弱了一辈子,当了您十几年的孝顺儿子,独独这件事,做的最是畅快,我也绝对不会后悔!”
恒王怕死吗?
自然是怕的。
但有些话,有些心思,他憋闷的太久,实在是不吐不快,如今乍然说出口,竟觉得哪怕是死,也都值了。
恒王心怀死志,但他并不想死于生身父亲之手,还想要一份体面,他猛然用力,甩开了羁押他的侍卫,扑身上前拔出侍卫腰间的长刀,冲着皇帝挑眉而笑,刀尖抬起。
“陛下!”
“护驾!快护驾!”
侍卫们对他这个落败的皇子并无太多防备,更没想到恒王当着皇帝的面还敢反抗,刀剑长矛瞬时齐齐对准了恒王,近身护驾的金吾卫也将皇帝团团护住。
场中只有皇帝岿然不动,他不信恒王真有那个胆量弑君杀父,就算他真的如此悖逆,那点子花拳绣腿,也实在不能叫皇帝看在眼里。
果不其然,恒王的刀尖架在了他自己的脖颈间,在皇帝绷紧的面色中狠狠一划……却只割出了一道血痕。
自裁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那颤抖的手臂和迟迟划不下去的刀刃让皇帝松了口气,总算这个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但他既已与朝堂无缘,就这样一直唯唯诺诺的做个富贵闲人也没什么不好。
皇帝冷着脸,沉声道:“孽障,既是下不去手,就把刀放下,别给朕丢人现眼!”
恒王灰败的神情中霎时更多了几分羞愤,他也不知这是为何,分明已经决心赴死,临到关头竟还是如此丢人现眼,士可杀不可辱,他仅存的最后一丝颜面和风骨,俨然是丢尽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他恨皇帝,却也更恨自己临到关头的胆怯,气怒之下更显疯癫,猛地举起长刀,明知寡不敌众,还是朝着皇帝身前的金吾卫劈去。
将士没得皇帝就地诛杀的指令,下手还算有分寸,招式多在于擒拿,并不想索命。
这场景,说是在捉拿逆贼,不如说是戏耍逗弄,眼看着人就要冲到皇帝跟前了,金吾卫们正想缴了他手中的刀,一道箭矢却骤然从后袭来,直直的贯穿了恒王的胸膛。
那举刀的身形一顿,与他不过咫尺的皇帝也怫然大惊,看着他向前栽倒的身形,猛然跨步上前,将人接住。
“萧怀礼!”
这还是自恒王封王后,头一次听见皇帝直呼自己的姓名,虽语气不算和善,却比那冷冰冰的恒王二字要亲近许多。
恒王想笑,张嘴却只吐出了一大口血水,胸腔憋闷的厉害,连呼吸都难。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今夜,或许就是他这一世的尽头。
最后关头,他没再唏嘘感叹,只抓紧了皇帝的袖袍,死死地攥着,艰难的吐出了最后两个字:“母……放……”
*
圣驾比顾瑾预计的要晚上两日才回,直到见着皇帝全须全尾的回来,顾瑾才算是松了口气,她抚着皇帝明显带着几分憔悴面颊嗔怪道:“陛下真的是,怎的现在才回来?可是叫我好生忧心,母后也是担忧到茶不思饭不想呢。”
皇帝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紧紧的将人圈在了怀里。
脖颈间尽是皇帝温热的呼吸,两人素来亲昵,又多日未见,顾瑾自然不会拒绝,只是那一双大手勒的太紧,实在是叫她喘不过气来,顾瑾只能推搡着道:“陛下,您松些手,臣妾闷得慌……”
听顾瑾如此说,皇帝果然松了些力气,只是仍旧抱着顾瑾,没有松手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直到林常青捧着药碗走了进来,顾瑾才意识到不对劲来。
“林大伴,陛下可是伤着了?”顾瑾闻着那浓郁的药味儿,皱着眉头想要挣开皇帝的怀抱,生怕自己再压着皇帝身上的暗伤:“您伤在何处了?快叫臣妾先瞧瞧。”
“就说您怎会回的晚了,合着是在外养伤呢。”
奈何皇帝仍旧不肯松手,只疲惫的枕在小姑娘的肩头。
林常青苦笑了一声,躬身道:“娘娘且放心,陛下一直有奴才伺候着,这几日半分都没伤着。”
“这药也不是什么伤药,而是治头疾的方子。”
“奴才劝不动陛下吃药,只能求您帮着劝劝陛下了。”
这偌大的皇宫,也就只有顾瑾的劝慰能叫皇帝听进去了。
顾瑾默了默,挥手叫林常青先退了下去,连带着殿门也被从外关上。
风波过后的喜悦全然消退,过了许久,她才摩挲着帝王的耳廓,轻声道:“您的头疾已经许久没曾犯过了。”
自从迎了顾瑾入宫,两人悬殊的年纪便叫皇帝多了几分危机感,他越发地注重起养生之道,饮食有度,起居有常,有顾瑾注意着,更有太医从旁调理,头疾好几年都没再犯过,如今旧疾复发,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可什么事情能叫往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皇帝如此呢?
是恒王和曹氏一族的叛乱么?
“陛下说过,会永远与我坦诚相待,那么您心里的苦闷,能和我说说吗?”
皇帝没有抬头,但顾瑾清楚的感受到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一动。
她没急着让皇帝开口,只等他慢慢平复心绪,直到案上的汤药彻底凉透,日落西山,殿外的宫灯被点亮,才等到皇帝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恒王,伏诛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