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配骨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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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弥漫着,许扶清唔了声便越过她们离开。

        这木屋相对于西京的那种院子来说是小了点儿,但却有不少房间,足够他们一人一间,再加上新娘子已下山,房间更是充裕。

        雨还没停,有逐渐下大的趋势。

        应如婉听了谢宁的这句话,又看了看许扶清离去的背影,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瞧着她是真的很喜欢夫子呢。

        凡事皆事无巨细地关心着。

        可太喜欢一个人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尤其是像许扶清这种人。

        谢宁没错过应如婉的叹气声,藏在红色发带下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一头雾水地问:“你叹什么气?有什么烦心事?”

        “你”应如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事。”

        夜灯朦胧,少年赤着双足,红色衣摆不经意地微微掀起,层层叠叠地在矮榻上,苍白纤瘦的脚踝裸露在光线之下,发带半束着墨发。

        一动不动时似一尊没有生命的佛像。

        叮当叮当,他腕间的铜铃铛又响了,形同好听悦耳的交响乐,手中的纸鸢纸张被树枝划破了几个洞,支起纸张的细竹骨也断了几根。

        指尖轻轻地抚过那几个洞和几根断裂的细竹骨。

        “啧,烂了呢”

        可惜的口吻,语调却带笑。

        许扶清似染了墨水的眼珠子盯着纸鸢,铜铃铛磕碰纸鸢,手指轻柔地捻起那一小段纸鸢线,静静地看了小半刻钟。

        他低低地笑了,笑弯了劲瘦的腰,红色中衣微敞,瘦削的肩胛骨轻颤,却还是没放开那一小段纸鸢线,绕在指间中。

        “是谁啊,到底是谁呢。”

        纸鸢线断口整齐。

        不是自然断开的。

        而是被弄断掉的。

        真好,想杀。

        笑停了,许扶清从矮榻上站了起来,赤足踏过干净的地板,将纸鸢放进柜子里,他看着爬出来的蛊虫,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它们。

        “别急啊。”

        手指力度很轻地戳了戳蛊虫的头,似很是宠溺。

        少年重新挂起笑容,好像蛊虫也能感受得到他的笑容、也能听懂他的话一样,“我知道你们饿了好几天,我知道的,再等等吧。”

        一只蛊虫爬到许扶清戴着铜铃铛的手腕,钻进去,触碰到那道丑陋狰狞的疤痕,他缓缓地拨开铜铃铛,两指夹它出来。

        许扶清也没生气,笑着道:“别乱钻。”

        言罢,他扫了一眼手腕的疤痕,又把铜铃铛拨回去,重新盖住,望向窗外,森林静谧得如同一座坟墓。

        另一厢,谢宁也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其实这间房间原本是许扶清的,东西齐全,其他房间一般只有床榻和柜子,只是她来这儿第一天就住下了。

        他也没让她走。

        谢宁怕眼睛并没有受伤被识破,到时候解释不清,所以跟应如婉是分开房间休息的,对方还反过来担心她夜晚行动不便,想过来陪着。

        不过依然被她坚定地拒绝了。

        原因有二:一是谢宁说自己会给眼睛上药,不用麻烦应如婉,否则一摘下红色发带就穿帮和惹上麻烦了。

        二是怕许扶清大晚上的又会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届时应如婉看到了怎么办?虽说自己和许扶清并不是那种关系,但以他古怪的性子极有可能会直接地给应如婉下迷药。

        是药三分毒,谢宁可不想应如婉被迷晕,权衡再三,还是分开睡妥当,尽管她看不见不太方便。

        此时此刻,紧闭的窗外闪过一道人影。

        咔吱,没关紧的木窗被风吹开,躺在床上的谢宁还没有入睡,听到声响,猛地睁开眼,却碍于蒙着发带,看不见东西。

        “谁?”谢宁坐了起来,手小心地放到双眼上的红色发带,仿佛只要再有一丝动静就立刻把它扯下来,继而大喊。

        命跟许扶清给的惩罚,还是命更重要。

        而且这里的人过于奇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

        是以,若是有陌生人随意地闯进来也不是不可能,古代的房子安全性不高,现代起码还有防盗窗、防盗门。

        从窗外吹进来的夜风微凉,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

        没得到回应。

        谢宁为保谨慎起见,还是想扯下发带,看一下房间里的情况,还是那一句,命更重要,命没了就啥都没了。

        当谢宁刚准备动作时,一只冷白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背。

        带着笑的声音落到她耳畔,“我不是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摘下来吗,谢宁忘了?”

        原来是许扶清谢宁呼了一口气。

        “我以为是别人。”她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我觉得这儿的人都奇奇怪怪的,怕她们半夜会闯进来,所以我刚才才想摘下来的。”

        房间里没有点灯,许扶清在黑暗中凝视着谢宁,慢慢地松开她的手,始终如一地温声细语道:“原来谢宁担心这个啊。”

        谢宁嗯了声,转移话题。

        “你怎么这个时辰来找我?”

        许扶清狐狸眼罕见地露出茫然,视线无意间地往下挪了挪,落到她的中衣细腰带子上,微微一顿,却还是从善如流地接下去。

        “我想来就来了,这个时辰不可以来找你?”

        好一个之前想做就做了,现在想来就来了,谢宁甘拜下风,挠了下头,“也不是不行,时辰不早了,你不用睡觉?”

        “纸鸢线是被弄断的,你知道吗。”许扶清没回答她,而是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谢宁一怔。

        白天纸鸢线断的时候,倒是没有看出异常,飞得那么高,被人弄断的可能性挺低的吧。还有,谁会那么闲,故意弄断纸鸢线啊?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那个人了?”她问他。

        少年轻笑,还是没回答她,眼睛一寸一寸地掠过房间每一个角落,音色似细水般温柔,“是被鬼弄断的,我想,那个鬼也许会来找谢宁呢。”

        找她?什么鬼?谢宁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突然,她腰间一紧。

        一抹冰凉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触碰上谢宁的皮肤。

        她匆忙地抓住许扶清伸到自己中衣细腰带子的手,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激动起来说话都结结巴巴地,“你,那个,你,你又要干什么啊?”

        “不行?”

        谢宁脑子被他弄得乱乱的,脱口而出道:“当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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