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七狗威武扬(1 / 2)
小酥肉的事翻篇之后,芝麻正式成为了承珠殿的一员。
只是,在楚正则最“讨厌”芝麻的时候,德忠默默地记下了他的不快,并且跟珑缠通了个气。所以,哪怕后来误会解开,楚正则觉得芝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也为时已晚——经由珑缠“巧妙”的暗示,薛玉润以为楚正则怕狗。
这么一想,楚正则那天是见了芝麻,然后午膳才不肯吃肉膳,说不准正是被吓得没胃口了呢!
薛玉润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
她是个很贴心的小娘子,不会戳穿楚正则冷静的假面。而且,当楚正则偷偷给她喂了四盘小酥肉之后,她自觉可以跟楚正则天下第一好,就更不会带着芝麻往他身边凑。
于是,她休沐日时,跟楚正则吃完饭就积极地回承珠殿跟狗玩儿。
楚正则看她好几个休沐日,用完午膳就要走,终于逮着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忍不住道:“风雨将至,你回承珠殿的路上怕是会下雨,等雨停了再走。”
薛玉润的手都扶在了门框上,闻言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扭头迟疑地“啊”了一声:“那我快快走,赶在下雨之前回承珠殿。”
楚正则看了她一眼,道:“路湿地滑,宫侍走不快。你要是淋雨吹风生了病,须得忌口。你不想吃小酥肉了?”
薛玉润的脚在跨门槛和不跨门槛之间来回晃哒:“可是,芝麻会怕的。”
“它窝在宫女怀里,吃着肉干玩着球,怕什么?”楚正则冷呵一声。
这条狗可比他活得舒服多了。
“这倒是。”薛玉润被说服了,宫女给芝麻做的小窝可舒服了,她有的时候都忍不住偷偷坐进去。
薛玉润哒哒地回到楚正则身边:“那我给你弹筝听!”
她已经开始学习乐器。钱夫人问她想学什么的时候,薛玉润一话没说,就选了阿娘最喜欢的秦筝。太皇太后为了方便她练筝,在承珠殿、识芳殿和御书房都放了一架秦筝。
放在御书房的,是彩鸾归令云和筝。
楚正则放下手中的书卷,点了点头。
薛玉润坐正,摆上乐谱,戴上义甲,有板有眼地道:“我要弹的,名为《庆四时》。分为《春溪叩谷》、《清风弄竹》、《五谷丰登》和《普天同庆》四小曲。”
她说着说着,藏在裙子下的脚晃了晃,维持不住一板一眼的语气,语调里带上一丝小小的得意:“没听过吧?这是先生新编的筝曲,可好听了。”
楚正则有点儿怀疑她初学秦筝没多久,能不能弹好这一首《庆四时》。但他明智的没有开口,只是配合地摇了摇头。
薛玉润更高兴了,她微微挺直腰背,轻轻地咳了两声,将手搭在筝弦上,轻轻地一拨。
她还是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娘子,两个小鬏鬏上分别系着粉珍珠缎带,但弹筝的架势已经有模有样。
只是,架势虽足,可是指法尚显稚嫩。哪怕楚正则是第一次听《庆四时》,他也一下就听出薛玉润错了好几处。
本着精益求精的心态,楚正则心里想着要提醒薛玉润,好让她记得哪儿弹错了,于是,他听到别扭之处,就下意识地道:“错了。”
薛玉润越弹,腮帮子越鼓,筝弦拨动越重。楚正则意识到了不对,闭上了嘴,保持了缄默。
然而已经晚了,开始弹筝时兴致勃勃的薛玉润,弹完之后,气得抱着彩鸾归令云和筝就想揍楚正则。吓得珑缠赶紧扶着云和筝,劝道:“太沉了,姑娘,仔细手疼。”
薛玉润也确实搬不动,但松开云和筝,也不妨碍她叉着腰,气鼓鼓地对楚正则:“你干嘛呀!”
楚正则正色道:“帮助你精进筝艺。”
薛玉润一噎。
这话她没法反驳,更生气了,甩袖就走:“我不要跟你玩了,我要回承珠殿!”
她气势汹汹地往门口走,才走到一半,就听到门外响起一声惊雷。
这声惊雷像是炸在她耳边,饶是她胆子大,也吓了一跳。没过多久,倾盆大雨便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屋檐和青石板上。
门是出不去了,薛玉润早先刚读完雷公电母的故事,一时忘了跟楚正则生气,好奇地想去推窗去看。
可她才走到窗边,就被人紧紧地攥住了手腕。
薛玉润困惑地回头,就见楚正则脸色发白,双唇紧抿地站在她身侧,声音又低又沉:“你别怕。”
倏尔,他又重复了一句:“你别怕。”
薛玉润有点儿懵。
她也不怕呀。
这时,天空又炸响雷声。薛玉润明显感觉到,楚正则的手一抖。
“噢!”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怕呀!
可算是给她抓到一个可以反击的小把柄了,薛玉润眼前一亮,正要笑话楚正则,就看到他紧盯着窗棱,手上则下意识地把她拉得离窗户更远,直到把她拉到他的身后。
楚正则觉得足够安全,这才声音干涩地问她:“你刚刚噢什么?”
薛玉润张了张嘴,空出来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鬏:“我突然知道我哪里弹错了。”
算了算了,谁让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小娘子呢,她还是换件事儿嘲笑他吧。
楚正则罕见地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一时没有跟上她跳脱的思维:“什么?”
薛玉润反过来拽着他的手腕:“哎呀,练筝啦。”
但是走到彩鸾归令云和筝前,薛玉润想到之前的事儿,还是有点气。她一字一句地强调道:“要是我弹对了,你要夸我。还有,一会儿你也要吹笛子给我听。”
她就不信,她抓不住楚正则的错处。
楚正则怔愣地点了点头。
薛玉润这才重新在彩鸾归令云和筝前坐下来,认真地重弹,反复地问楚正则,然后一点一点地改掉自己的错误。
等《庆四时》练得八九不离十,也不知是窗外的雷声久未响过,还是筝声入耳,便再无雷声的位置。楚正则的心绪渐渐平缓下来。
但是,等楚正则给薛玉润吹笛子时,惊雷又起,他手一抖,笛声破了音。
“哈!”薛玉润兴奋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吹错啦!”
楚正则:“……”
他原本因自己在雷声下的失态而生出的挫败感,在看到薛玉润激动得连小鬏鬏上的珍珠缎带都在摇头晃脑时,荡然无存。
楚正则面无表情地问她:“你是不是还打算在石碑上刻字,写明朕何时弹错了?”
薛玉润原本没想出来怎么为自己的兴奋劲儿找一个出口,闻言一喜:“对哦,还可以这样!”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我想在你的笛子上刻字。”薛玉润凑到楚正则面前,眨着眼睛,乖巧地道。
楚正则握紧笛子,无情地拒绝:“你想都别想。”
*
然后,楚正则就在薛玉润强烈的挑衅,伙同着可怜巴巴的撒娇下,同意把刻字作为下棋的赌注。
并在雷雨日,毫不意外地输了个彻底。
薛玉润兴致勃勃地在他的玉笛上,小心翼翼地划上一条刻痕,又郑而重之地把它交给楚正则:“它现在是这世上独一无一的笛子了。”
“独一无一”这四个字,让楚正则一愣。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思量自己到底是气恼多一点儿,还是旁的什么情绪多一点儿,一旁的薛玉润已经高兴地催促道:“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再来下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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