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许心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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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时复也察觉自己方才说了狠话。过去,檀檀是真心实意当他是哥哥的,他看着她长大,如今变成这样子,他真是恨铁不成钢。

        她若能聪明一点,如今卓家人,还有那些燕国余孽,还是会将她当一个真正的公主尊敬的。可她是这样愚蠢,所有人将她当棋子,当玩笑。

        时复一直相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檀檀从未做过坏事,她连花草都不敢采摘,她唯一的可恨之处,便是蠢。

        他提醒道:“今日我大哥或许心情不好,晚上你见他,乖乖听话,别犯驴脾气招惹他。”

        说罢转动轮椅离开。

        今夜秦宫宫宴,贺时渡在宫中呆到很晚才回来。

        他不喜欢灯火通明,因此南池的夜里很少挂灯,只有偏室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烛台。

        人总是喜欢向着亮出而去,哪怕只是小小的烛火,也能成为一段指引。

        贺时渡本来正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脚尖一转,走向那蹙烛火的来源。

        “三……二……一……”

        新年的敲钟声响起,响彻整个邺城。

        旧岁已去,新年将至。

        檀檀准备了许许多多的愿望,在新年的时刻,一口气说给老天爷听。

        贺时渡在门前倾听了阵,无奈的颔首笑了。新年不要再长胖了,这是个公主该有的愿望么?

        最后一个愿望,她说道

        “老天爷,求求您让贺时渡死于非命吧,让雷劈死他就好,我真的不敢杀人。”

        他凝视着屋里那个虔诚乞求的人影,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竟也希望老天是真实存在的,听到她那些不成器的心愿,满足她。

        他收了推门而入的手,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叫婢女去唤檀檀过来。

        他特地嘱咐,要让她穿上燕国的宫装。

        若燕国未灭,她今夜,是该穿上这身宫装在燕国王宫里守岁的。

        檀檀并不情愿穿宫装,也不情愿去见他。

        但大过年的,她也不想自找麻烦。

        她在婢女的侍奉下,穿上宫装,前往书房。

        贺时渡此时正在低头写什么,听到她猫一样的步子,抬起头。

        牡丹红的宫装将她包裹,她像个精致的小瓷人。

        檀檀是美艳的,但贺时渡最不缺美人,况且檀檀比起她那个蛇蝎心肠的娘来,貌美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看了眼檀檀,继续低头书写。檀檀也不上前,也不给他行礼。

        她是燕国的公主,而他只是秦国臣子。

        隔着几米之远,檀檀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血腥味道来自于贺时渡身上,所有人都闻得到,只有他自己对那股子味道习以为常,并不未察觉。

        他甩袖扔掉笔,纸上的文字,跃至檀檀眼中。

        她默念着那一行字:过江安,收赵奴,苟能安?狗不安。

        “过江安,收赵奴”两句是写他攻下江安城,令赵国将领统统归降于他的事。

        下一句,苟能安?狗不安,像是街头孩童戏谑的打油诗。

        檀檀咬唇道:“你要侮辱我,不用这样子拐弯抹角。”

        她今日带着绯红色的宝石耳坠,红宝石的光彩映在她的脸上,衬得她娇媚艳丽。

        同样的红宝石光芒,映在贺时渡的眼里,却是血光一般。

        他捏起檀檀绵花一样柔软的脸,饶有兴趣地说:“我如何侮辱你了?”

        檀檀浑身僵硬,手指着书案上他刚刚写下的文字。

        “你写的东西。”

        “我瞧瞧……”贺时渡勾着唇角,从檀檀身后环住她,双手握着她的,装作仔细的样子审视自己刚刚写下的四句打油诗。

        “没有半个字提及燕国,小荀娘,你急什么?”

        荀娘二字,无异于刽子手中的铡刀。

        燕国国姓为荀,而檀檀本名是一个单字:安。

        苟能安?是他在拿她的大名取笑。

        “我们燕国人和赵国人不同的,我们的王室,大臣,他们不会将燕国拱手让人。”

        “是你母亲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么?檀檀可知,燕国的王公和世族们,为了投诚,给秦国送上了多少女眷?”

        “他们不配做燕国人。”

        “这些年你食秦人粟米,穿秦人衣物,你以为你还是个燕国人吗?”

        檀檀根本无法说服他。当一个人想要将他的想法强加于你的时候,他是不会给你回击余地的。檀檀懂这个道理,可她很讨厌这一番论调,他用这样平淡的口吻说出这话来,比他的打油诗还要可恶。

        她忽然大力将手里的纸张夺在自己手中,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还要踩上两脚:“你写的诗烂透了!”

        贺时渡原本就只为逗一逗这只小猫,她炸毛了,自己的目的就达成了。他欣慰地环住檀檀的身体,低头用自己的脸颊摩挲着她的:“我的诗再烂,也不必写亡国诗。”

        檀檀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贺时渡不是坏,不是写烂诗,他只是单纯地恨燕国人而已。

        “檀檀,新年许了什么愿呢?”他温柔地问,将她当妹妹,当情人一样呵护。

        檀檀被他抱着,没有起伏地说:“想你死啊。”

        “想我怎么死呢?”他耐心引导,双臂却将她箍得更紧。

        她抱起来确实很舒服,尤其胸前两团,像塞了两团棉花。

        贺时渡有些心猿意马了,加之她今夜戴着红宝石的耳饰,添了几分超乎她自身年龄的妩媚,青涩点缀以艳丽,又故作老气的模样,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能不真的喜爱。

        檀檀推搡他:“你不要离我这么近,难闻。”

        “什么难闻?”

        她如实回答:“你。”

        今夜宫宴上夏文侯喝多,将前任大司马死于燕国皇后之手的事当笑话一样说了出来,贺时渡便借着醉酒,当做笑话一般砍了夏文侯侍从的脑袋。

        死一个侍从而已,谁也没把这当成要紧事。

        只是他染了一手血腥而已。他自己也知道难闻,然而,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没人信他,没人愿告诉他实话。他欣赏檀檀的坦陈,便更沉醉地沉溺于她。

        他甚至不切实际地想,燕文帝和他的嘉宁皇后养了这样一个女儿,不正是为了成就自己风流美名的?

        檀檀说不上来这滋味,到底是疼痛还是舒服。趁贺时渡埋在她颈间亲吻之时,她问:“贺时渡,我是你的禁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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