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露(2 / 2)
“那好吧,”几秒后许目成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带着点天真有些兴奋道,“那我把你没有怪他这一点告诉梅非怎么样,不然他说不定会与我们尴尬好久。”
“好。”温澜生笑了笑,“但我认为梅非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许目成忐忑地端着酒杯走向角落,走的愈近,愈能听清白露激动的声音,她面前摊着一本酷似某门学科教科书的书,两只杏眼闪着光,正向梅非讲着其中某些内容。
许目成依稀听到了几个名词与晦涩概念,她的大脑都不想转一下去思考那些词汇的含义,因为她本能的察觉到白露所说的内容是一门社会科学的概论性质的课程,通常一门课如果叫“某某理论”或者“某某概论”,那必然是无趣且晦涩。
但小圆桌上的面对面的两个人一个目光熠熠讲的神采飞扬,一个微微蹙着眉听的聚精会神。一本书,两个人,仿佛一个小小的世界。
“那个……”许目成趁白露停下抿一口水的片刻功夫,插入了其中,“晚,晚上好。”
梅非那双漆黑无底的眼睛扫视过来,许目成当即垂着眼帘,轻轻弯腰将手中捧着的酒杯放在了小木桌上:“温澜生要我送来的,请慢用。”
梅非冷漠地盯着灯光在杯口反射出的光点,即便没有任何的破绽,许目成还是察觉到了他的那一丝僵硬。
“咳,”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而温和宽慰道,“其实那天晚上的事你也不要太放到心里了,温澜生跟我解释过了,他没有生气,我自然也不会怪你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了。”
“我没有。”梅非生硬道,“你要不要怪我,与我有什么关系。”
许目成被噎了一句,有点恼火,但依然友善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感觉不自在什么的,毕竟我和温澜生都不在意。”
“不高兴可以直说,没必要还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许目成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掉梅非语气中那种讥讽的味道,又恼又无奈:“那你要我怎么跟你说话才好。”
“不用你说话。”
许目成又被堵了一句,颇有好心当成驴肝肺之感,心头正窝火,梅非紧接着又来了一句:“也用不着你的‘好心’。”
“好心”两个字被咬的又重又怪,似讽非讽的阴阳怪气。
许目成想起梅非会读心,深知再待下去梅非只会发现她心里的更多怒气,她是什么也说不清了,索性直接转身走了,气呼呼回到吧台。
温澜生早已准备好了一份饮品摆在桌上,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许目成的受挫,温和道:“消消气。”
许目成闷闷不乐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尝了一口,淡淡清香中带着一点酸口的味道,她不是很喜欢。
“你也不必在意,梅非就是那样的性格。”温澜生宽慰道。
“随便吧……”许目成蔫蔫道,她在想要是能控制住不在心里发火,梅非会不会就认为她态度友善且真诚了呢。她又喝了一口微酸的茶,总结道:“看来想跟魔鬼讲几句话需要先提高修养。”
温澜生一笑:“习惯就好。”
梅非能“看”到人们的所思所想,正如他能知道了许目成被他惹恼了一样,但正因为一切本该幽微的情绪在他那里都是无所遁形,他很难明白为何人们会将一些东西掖在心中不用言语说出,就像他不会明白许目成忍住不将恼怒说出口是期望能与他友好相处一样。
小酒馆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客人,有的会在小酒馆坐一会儿,有的则行迹匆匆,八点半刚过,白露拉着梅非再次出现在了吧台前,笑眯眯地冲着温澜生与许目成告别。
“拜拜啦,两位,”短发姑娘轻快道,“改天见咯,再不回去宿舍就要关门了。”
“慢走,有空可以过来。”温澜生温和说道。
“很忙啦,没有太多空,所以你不要总想托我去山里采药,”白露想了一下又补充道,“除非加钱。”
“可以。”温澜生倒是没怎么犹豫。
“好嘛,温老板记得开大价钱,不过最近不要找我,我课还不少。”白露又摆了摆手,“再见啦,走啦。”
“好的。学校很远吗?路上注意安全。”许目成道。
“有点远,会安全的,梅非和我一路。”白露转头看向立在一边的梅非,腮边旋着一个酒窝,笑嘻嘻的,“我还有好多有意思的东西没说完呢。”
如果白露所谓的“有意思的东西”依旧是那些枯燥理论,那是可想而知的枯燥无味,然而出乎许目成意料之外的是梅非点了点头,那双眉眼深邃的眼睛微微一弯,像是也笑了一下,一瞬间仿佛暖风拂过小山岗。
许目成呆了几秒,一个大胆想法不由自主得浮上了她的心头,不禁让她脸上带了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她猜测这位幽微难测的魔鬼对小鹿精的情感大概不一般。
梅非似乎又读出了她的心声,依旧是那样带着几丝讥讽的语气,冷漠道:“少胡思乱想。”
“为什么这样说,许妹在想什么?”白露好奇。
“没什么。”梅非立刻道。
许目成笑意更浓,垂下了眼帘,想要躲避梅非对她大脑的征讨,然而她认为“梅非那句‘少胡思乱想’是在‘做贼心虚’”的想法徘徊于大脑皮层,游走于左右心房,暂时是无法消除了,想必又被梅非感知到了。
梅非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顺从地跟着白露的脚步离开了小酒馆,走进了夜色与路灯笼罩的小道之中,白露迫不及待地继续向他讲起了那些理论,他其实并不很感兴趣,他甚至还曾亲眼见过那些理论提出者在世时的样子,但白露的兴致很好,他便也喜欢那个叽叽喳喳的讲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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